赵锦繁立刻接话道:“仲父所言极是,那朕便先告辞了。”

楚昂紧跟着她道:“那我也不多留了,多谢表兄款待,下回再聚。”

“好。”荀子微朝他笑了声,又侧头看向言怀真问,“言卿呢?”

言怀真朝他行过一礼道别后,也随楚昂和赵锦繁一道出了院子。

荀子微望向赵锦繁仓惶离去的背影,眼眸微敛。

三人出了长阳殿,分别朝三个方向而去,楚昂朝宫门,言怀真朝藏经阁,赵锦繁则坐上御辇回紫宸殿。

御辇在宫道上行进,赵锦繁听着辇车车轮轧过青石地的声响,静默深思,过了会儿,她叫停了御辇,道:“回程,去长阳殿。”

长阳殿门前,四处静谧无声,楚昂和言怀真已然走远。赵锦繁自御辇上迈下,进殿穿过长廊。

荀子微尚坐在小池畔,听见脚步声抬头望去,见她又折了回来。

“你……”

赵锦繁垂眸:“我……”

“我想问……”赵锦繁抬眸看向他,想问什么却迟迟未开口。

荀子微也看着她,似乎很急切地想听她问些什么,沉稳如他,此刻呼吸听上去渐快了几分。

他就站在她近旁,渐快的呼吸声一下一下落在她耳前。

赵锦繁眼睫又开始颤了起来。

很长一段时间静默过后,她笑道:“朕腰间的玉佩不见了,约是落在长阳殿,不知仲父有否看见?”

“玉佩?”荀子微一愣。

赵锦繁略扫了一眼院子,视线越过他,落在先前她坐过的那张圈椅旁,低头拾起掉在椅背与软枕缝隙间的白玉吊坠,笑道:“找着了,想是方才不小心掉在那了吧。”

不小心?

荀子微的目光凝着白玉坠吊绳齐整如被利物割开般的断口上,道:“哦,这样啊。”

赵锦繁道:“既然玉佩找着了,朕便也不打扰您休息了。”

荀子微道:“嗯。”

赵锦繁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转过身正要走,荀子微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他斟酌着开口:“你……不想再问问别的吗?”

赵锦繁脚步一顿。

身后之人看见她袖摆间松握不定的手,原本想说什么的,但没说下去,改口道:“就比如问我,抚恤金那件事过后,沈谏如何了?”

赵锦繁紧绷的眉头一松,顺着他的话问道:“他如何了呢?”

荀子微道:“沈青天之名自然不在了。”

那些他曾经拼命想帮的百姓,没有一个愿意替他正名,因为证明了沈谏是好心是对的,就代表着是他们错了。

一个人要承认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是需要勇气的。要一群人承认自己的错误,是不可能的。很多时候,多数人都认同的事,错的也变成了对的。

赵锦繁道:“那然后呢?”

荀子微道:“然后他扔掉了那几件洗了又洗的旧衣,花光从前省吃俭用攒下的所有积蓄,换了身光鲜亮丽的着装,跑去找了冯文。”

他又一次向冯文低了头,屈膝朝冯文行了一个大礼。他说他不想再留在浮州,请求冯文调他回京。

冯文问他凭什么?

他说:“我能喂饱整池鱼,不择手段的。”

赵锦繁问:“那冯文同意了?”

荀子微摇头道:“不,他拒绝了。”

不过看在沈谏今日穿着比较顺眼的份上,他对沈谏说,他不愿意浪费时间在无能的人身上,若沈谏能凭自己的本事回到京城,届时再来找他。

赵锦繁问:“他照冯文的话做了?”

“当然没有。”荀子微道,“没过几日,沈谏展现了一番他的‘不择手段’,让冯文亲自跑来找了他,把他请回了京城。”

“关于冯文与沈谏还有件有意思的事。”

赵锦繁道:“说来听听。”

荀子微道:“冯文辞任前,所有人都传会举荐温涟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