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繁睁圆了眼对着他:“为什么?”

荀子微蹙眉:“我说了,这很不妥。”

赵锦繁道:“不,我是问您为什么要救我?”

荀子微冷道:“你不是知道吗?”

赵锦繁缓过神,才想起他一直奉行逢乱必平原则,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否则就违背了他的信念。这个人简直是犟到离谱,这种时候还在坚持信念。

“我怕您后悔。”她道。

荀子微道:“要打要杀,上岸再说。”

前方被熊熊烈火包围的船身,终于经不住烈焰侵袭,在一声巨响过后,缓缓沉入江底。船身下沉掀起一阵巨浪,朝他们涌来。

高大浪墙忽席卷而来,赵锦繁一惊,求生欲起,不顾一切紧抱住她的“浮木”。

她的手攀在他背上,指头紧摁着他背上的肉,柔软的前胸隔着聊胜于无的里衣紧贴上他冰冷硬实的肌肉。

赵锦繁听见他不适地闷声了一声。这好像更不妥了,但她什么也顾不上了。

巨浪冲头而下,她闭上眼扒得更紧:“仲父。”

他没应,用力撑着身体不往下沉,这着实是件费力的事,她听见了他低喘的声音。

水浪一阵接一阵盖过头顶,好一阵过后才稍渐平息。浪打得她乌发凌乱,她的湿发一缕缕缠在他十指上难分难解。

不远处湖面上火光点点,“水匪”的巡船逼近。她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在那里!”

话音刚落,一只只羽箭如雨下般从四面八方朝他们飞来,江面上避无可避。

荀子微沉着声对她道了句:“闭气。”

听她“嗯”了声过后,一手揽过她的腰,带着她往水下潜。

赵锦繁不会水,屏气不到一会儿就有些撑不住,意识涣散间,荀子微狠狠在她腰上拧了一把,疼得她瞬间清醒。

“……”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以为自己快不行了之时,荀子微终于带着她浮上了水面。

附近“水匪”的巡船依旧不停搜寻着他们的踪迹。她连喘气也不敢大口,却听见荀子微不停地低喘,喘得比方才更厉害。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浮散开来,她惊觉他肩上有被飞箭刺穿的伤口。这个人受了伤却一点声响也没有。

赵锦繁问他:“您还能撑多久?”

荀子微道:“半柱香。”

半柱香根本不可能游上岸,“水匪”的巡船迟早会找到这里。

赵锦繁又问他:“愿意赌一把吗?”

荀子微问:“赌什么?”

赵锦繁道:“回船沉的地方。”

荀子微还是那句话:“你真是大胆。”

不过这次他多加了一句:“但我听你的。”

夜色笼罩着江面,商船沉没之处早已恢复了平静。荀子微带着赵锦繁浮上水面,“水匪”的巡船越走越远,去往远处搜寻他们的踪迹。

江面上漂浮着一些沉船未烧完的木板,赵锦繁抓稳一块宽半人高的浮木,用尽全力扯着脱力的荀子微一起靠上浮木。

浮木之上,荀子微望了她一眼。

赵锦繁撇开头不看他:“两清。”

上岸之后,该怎样还怎样。

江面上日照初升,两人抱着船板浮浮沉沉,他们运气很好,顺着水流被冲到一片滩涂上。

潮水冲着赵锦繁往荀子微身上扑,失去束缚的软肉顺势压在他胸膛上。

赵锦繁闷声不语,扶着滩涂地半坐起身。

倒在她身下那个男人的目光正对着她被潮水冲开的衣襟,她抬手捂住他的眼睛,问他:“看到什么了?”

她希望听见他说,什么也没看见,但他这个人实在不会撒谎,直言道:“全部。”

两个字,令她心间杀意顿生。

“你也看过我的,不是吗?”他道。

说出这句话,他必须死。

防身的匕首尚还扣在腰间,未被江水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