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繁摇头笑了笑,吹熄了一旁灯火,闭眼入眠。

大约是殿试过后紧绷的心弦有所松懈,亦或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想了太多关于孩子的事,夜里梦见了孩子的父亲。

在那个孩子诞生的夜晚,他低头凑近她,见她眼睫颤动得厉害,轻声问:“我研习了如何交吻,你要试试吗?”

她整颗心麻麻的,等回过神来,他的唇贴了上来。起初只是轻轻描摹,生涩的试探,不知怎么的越吻越深,到后来变成了一场缠斗,你来我往谁也不肯放过谁,好像谁先放手就认了输。

他迷了眼,呼吸凌乱,赵锦繁听见他无法克制的心跳声,又急又快。吻到后来,他开始不甘心只停留在她口中,顺着她的唇角一路吻下。她被激得一阵瑟缩,察觉到自己被他吻得越来越不对劲,拉回来一丝游离的理智。

他依旧沉浸其中,没有打算停下来,问她:“我亲这个地方,这里,还有这里,可以吗?”

他察觉到她忽然不动了,一瞬清醒,没有再继续下一步,克制着从她身上挪开。

他们彼此都清楚,继续下去会失控。

但……

赵锦繁也不知那天晚上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可以选择不再继续,如果没有继续,现在肚子里也不会多出一个将他和她紧紧牵绊在一起的小人。但她没让他走,明知他已箭在弦上,受不得撩拨,她还上前扯住他的衣领,仰头用力贴上了他的唇,问:“喜欢吗?”

*

翌日,晨曦撒在屋檐,落进纱窗。昨夜不知何时又下过一场雨,庭院树梢上结了一粒粒晶莹水串,迎春花瓣上滴滴露珠滑落。

赵锦繁顶着一张红润泛潮的脸庞自梦中醒来,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刚从云端下来。如意掀帘进来,替她穿戴好冕服和冠冕。

殿试结果公布后次日,新科进士们进宫谢恩。

皇城南面丹凤门前,擂鼓声响,朱红宫门缓缓开启,身穿红袍公服的新科进士们一步一步跨入巍峨宫城。

旌旗猎猎,百官注目,无限风光在身。

鸿胪寺官员引众进士入殿觐见,一甲前三名依次上前。

状元毫无疑问是江亦行。

他站在最前列,看上去又比前阵子消瘦了不少,想必是担心考试成绩忧思过甚所致,这也在所难免。如今他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此次他高中,天下寒士振奋,但也不乏有人诋毁看扁,赵锦繁顶着各方压力执意选他为第一,朝中对此争议颇大。

期间有不少臣子上书公文,请荀子微出面阻止。

荀子微再听她念过殿试卷子之后,只是告诉那群臣子:“我亦认同陛下所选。”

他就是这样的人,论迹不论心,论事不论人,错就是错,对就是对,只要是他认为对的东西,无论如何有多少人反对都会坚持到底。

今科榜眼是当初在千帆楼斗文会花大幅笔墨赞她才德兼备的吴慎。不过她选吴慎为一甲,并非出自私心,而是因为他的答卷确实出色。

吴慎看上去很是敦厚腼腆,那位探花郎就与他正相反了。

赵锦繁望着那位探花郎,嘴角一抽。

放榜那日楚昂兴高采烈地来找她,告诉她说考中探花那位是他的小外甥。

楚昂那位小外甥,赵锦繁小时候见过一面,印象中是个身形瘦小,如小奶狗一般粘人的男孩子,总是喜欢跟在楚昂屁股后,舅舅舅舅地叫。

怎么也没想到,多年过去他长“大”了。

说来也巧,前几日他们刚刚在斗文会见过,正是写出《无德》那位凶神恶煞的壮汉。前些日子,楚昂去陵州,一为探望外祖,二就是为了接这位小外甥上京赶考。白云山围猎那阵子,这位大块头小外甥正住在楚昂府中备考。

斗文会那晚赵锦繁没留意他叫什么,现在知道了,他名叫陆斐。

斯文的名字,粗犷的身材,又凶又丧的脸。

他殿试时的答卷,答得很工整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