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从柜台到门口的距离相差二十米,徐璎看不太真切,但她现在相信了,以裴惊辞的耳力定能听见她们的谈话。
“我以前很讨厌他,他从小待在军营与将士们操练,模样不修边幅,可最近,我觉得这些跟其他事相比起来,无伤大雅,但是……”
商时序语落,相应的,那边的裴惊辞直起脊背,正襟危坐。
徐璎这才发觉,商时序回答她的问题,也是讲给裴惊辞听。
“但是什么?”徐璎八卦心起,紧接着追问了一句。
“有些毛病我愿他能改改。”商时序把装好三包的月饼方盒递给徐璎,“不早了,徐姑娘还是快些回府吧,路上小心。”
午饭时,几个苦力工聚在一块闲聊。
裴惊辞饭后走入店铺,在柜台里多拿了几个月饼,闷头往嘴里塞,像是没有嚼,直接吞咽似的。
商时序想起梦境里,裴惊辞为了替她早日将家冤昭雪,每次吃东西都争分夺秒,狼吞虎咽的,以至胃不太好。
“慢点吃。”商时序倒了杯茶,递给他,怕他一下子灌水入口的习惯会呛到,好心多说了句,“小口喝。”
“放心吧,不会噎死我自个的,就是吃相不雅致,没能斯文一点,不像”裴惊辞刹住话。
商时序:“不像谁?柳南絮?”
裴惊辞:“不然呢?我挺好奇的,柳兄端方儒雅,才高八斗,你为何不嫁他?”
商时序却问他,“那你娶我图什么?”
裴惊辞:“图你玄都第一美人的称号,图你是玄都城的闺秀典范,反正我我爹说我混账东西,不能祸害其他姑娘,就和你凑合凑合过吧。”
“那我嫁给你,当然是图你裴家声望显赫,图你裴家有钱有势。”商时序学完他,又说,“还是你想听这个,我觉得你比他好,所以嫁你。”
裴惊辞没吭声,显然他想听。
商时序如他意,“不是的,裴少爷威猛无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
“行了行了,别折煞我了,你就是想趁此报复笑话我。”裴惊辞听得一时不知先迈出左脚好,还是右脚顺。
他们三个,友情不诚。
起初,只有他与商时序,他气她像块木头不开窍。
后来,柳南絮凭空出现,她倒是开窍了,却不是喜欢他,他见过她娇气过,但何曾服过软?他气她娇蛮的傲气不再,竟可怜求.爱,一点模棱两可的回应便迷得她失了方向,气她变得委曲求全,卑微,不像她自己。
他在她面前提柳南絮已是惯口使然,以为说话声大些,戏谑的意味多些,主动提起柳南絮,便以为能将冲人的醋味骗过她。
他的疑惑一直存在。
她折婿那日起,她没有理由与柳南絮决裂,没有理由选择嫁给他。他恐恐不安,总觉得她就算嫁给了他,倘若未来她与柳南絮又和好了,会随时与他和离。
他更怕的,还是她那天对柳南絮冷漠的眼神,转而对向他。
……
所以柳南絮约他在明南书肆一厢房见面,说详谈有关商时序的事,裴惊辞准时赴约。
他在商时序面前与柳南絮是好友,实际不然,他们两人各自怀揣着不同目的,默契地演戏。
先前在季节店铺,他一剑冲动地将柳南絮与商时序隔开后,他们之间不再有客气可言。
“柳兄,找我何事?”裴惊辞一坐下来就翻开了本书,纵使他不想看。
柳南絮盘腿坐于书案对面,开门见山,“你使了何手段,让时序嫁于你。”
裴惊辞掀开眼睑望向他,把书往桌面一拍,“怎么说?”
柳南絮拿出一封书信,裴惊辞打开来一看,朝廷近一半文武百官向皇帝计参商承义,字字泣泪,仿若商承义玩忽职守、怠职懈政了一般。
裴惊辞一遍看完,对面依次摆出银梳、同心锁。
“她明言:‘接发同心,以梳为礼,伉俪曾盟金石约,生死誓结同心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