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无色的漩涡,迎面是灼目的日光,腰间的束缚松了一瞬,重又缠了上来,清晰地提醒着他正被谁所掌控。
谢郁棠用的是马鞭。
触感是他熟悉的。
但他熟悉的是这条鞭子抽在身上剥开皮肉的触感,而不是……
这样被束着腰,提上马背。
谢郁棠身前刻意留出了地方,只等少年稳稳落座,她控着缰绳,一个漂亮的拉扯,避开了迎面冲来的疯马。
“苏世子,你善后善得不干净啊,这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夹杂着留兰香的吐息就拍在他耳后最薄的一片皮肤上,激起一小块战栗的颤。
谢郁棠的声音慢条斯理的,带着些坏。
谭岑广手脚并用地爬起来,那马紧随其后,也不知是不是认出了刺伤自己的凶手,任凭谭岑广如何左右闪躲,始终不肯放过。
一人一马,前者狼狈逃窜,后者狂躁追踢,场面一时有些滑稽。
“还好本宫拦得及时,不然这出好戏不就看不到了?”
“……”
总是知道对方是打趣自己,苏戮亦无法反驳,张了张口,刚要认错,就被腰间忽然搭上来的触感乱了节奏。
慌乱的视线中,一只葱白细腕扒了上来,隔着马鞭,在他腰上一阵摩挲。
“啊,腰是可以这么细的吗?”
“马鞭竟然能缠这么多圈?”
“还有余量?”
谢郁棠声线中渐渐染上不满。
苏戮:“……”
少年此时已完全没了一人独对疯马的悍利,衣领间露出来的皮肤开始浸上薄粉,衬着脖颈间一道细细的金色锁链。
“听说你有一半胡人血统,胡人的耳朵都像你这么容易红的吗?”
谢郁棠一边控着坐骑躲避疯马,一边旁若无人地与身前少年调笑。
越来越多的人把目光投向这边。
少年无处安放的手指捻着黑马马鬃,任由谢郁棠一手搭在自己腰上,以一个保护的姿态控着缰绳。
“我还听了很多。”
“他们说你男生女相,天生一副祸水脸。”
“我这么一搂,可能马上就有人说你是我的面首了。”
“你可介意?”
这问题简直让人没法回答。
苏戮只能庆幸现在谢郁棠看不到自己的脸。
这一世的公主不一样。
太不一样了。
依旧善良,依旧会为了死去的乌追伤心,依旧会在他狼狈时出手维护,但,又像是有什么东西让她冲破了束缚。
在跑马地上扇了蔺檀一耳光的谢郁棠,在学堂说本宫便反了这天的谢郁棠,在马背上大笑着挽弓如满月的谢郁棠
全都熠熠生辉。
晃得他移不开眼。
明明告诉自
己这一世只要能在她身边就好,为她驱策效忠,为她冲锋陷阵,舍了性命护她周全,他全都甘之若饴,可在此时此刻,谢郁棠隔着衣料和马鞭的触碰,已经让他乱作一团。
心跳得快要冲出胸膛。
即使知道只是她心血来潮的调笑,或许还有些若有似无的试探,却还是不争气的沉沦。
像一条被海浪拍在岸上的鱼,即使知道面前等着的是蜜糖的沼泽,也无可救药地渴求。
“昨天还一口一个主人,今天怎么就哑巴了?”
谢郁棠觉得这人实在有趣,随便逗上几句就浑身紧绷,一副不知所措又避无可避的样子,真是可爱,要是能正面看看他的表情……
“扑簌”一声。
短促,细微。
但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那是箭簇连根没入血肉的声音。
谢郁棠侧目看去。
疯马轰然倒地,死前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哀鸣。
谭岑广颓然地跌坐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一身血泥,脸上是大惊之后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