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的苦楚,又是怎样强撑着赶来,在火药爆炸的千钧一刻用自己为盾,将她护下。
“你疯了。”
压抑着颤抖的尾音带着绷到极致的情绪。
“殿下。”
少年压住喉间腥甜和不断的咳喘,手腕被谢郁棠握到有些痛,他毫不在意,手指在她小臂上划了划,轻而郑重到,“我跟三皇子不一样,我不会背叛您。”
谢郁棠骤然睁大眼。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山间碎石滑落,将谢郁棠和众人分开,郑秋实他们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清出一条道来,怀瑾握瑜不顾自己的伤势,踩着碎石手脚并用跑来,上上下下将人看过一遍。
谢天谢地,虚惊一场。
小姐的状况比她们预想中好了太多。
可她怀里的苏戮情况却不大好。
整个人几乎浴在血泊中,唇色苍白,若不是胸膛那弱不可查的轻微起伏,几乎与死了无异。
怀瑾握瑜面面相觑。
这……苏世子怎么会在这里?
爆炸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一刻她们彻底睁大了眼。
谢郁棠抱起苏戮,撑着起身,竟是要亲自将人抱上马车。
在一旁严阵以待了半天的郑秋实吓了一跳,犹豫着追过去:“殿下,我来吧。”
“不必。”
谢郁棠没看他,大步将人抱进马车,“叫刘御医过来,库房中最好的药材全部拿出来,马车到了府上,人和药,我要全部看到。”
*
宁安公主遇刺的消息传出,朝野震惊,崇德帝震怒,下令严查,可现场被爆炸破坏的彻底,根本无法找到线索,那群刺客皆黑衣蒙面,用的都是看不出流派路数的招式,人趁着爆炸也都撤了个干净,现场连具尸体都没,更别说活口了。
该问话的也全都问过一遍,一无所获。
谢郁棠倒是平静,她只有些轻微擦伤,处理好伤口便无大碍,倒是苏戮原本在灯会那日受的伤便未妥善处理,又是中毒又添新伤,在床上足足昏迷了三日。
苏戮醒来时谢郁棠正在书房处理公务,握瑜十分开心的过来禀告,谢郁棠掀书页的手顿了下,道声“知道了”,便没了下文。
握瑜十分不解,世子昏迷,明明是小姐亲自抱上马车,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回府中,让刘御医仔细看过,这几日换药喂药她都亲自盯着,每日叫专人汇报情况,瞎子都看得出小姐有多仔细世子,怎么世子醒了,小姐反倒如此冷淡?
谢郁棠捏着书页,默了会:“你同他说,今晚我在当年“觞韵雅集”的地方等他。”
握瑜更是不解,她自小同小姐一道长大,从谢府到皇宫再到公主府,可从未见小姐办过什么“觞韵雅集”。
是她失忆了还是小姐不对劲?
谢郁棠知她困惑,也不解释,只道,“你就这么同他说。”
握瑜去传了话,苏戮竟也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点头表示知道,还很温和地同她道了谢。
“觞韵雅集”谢郁棠的确办过。
只是不在今生。
前世崇德帝还在位时,大兖贵族间突然刮起一股诗酒雅集之风,她为蔺檀打点关系铺展人脉,也附庸风雅,就在公主府后花园中办了一场觞韵雅集,大兖高官和世家大族的重要人物皆在邀请之列,苏戮也去了。
饶是谢郁棠当时一门心思净围着蔺檀转,也对那张太过出众的脸有印象,当时苏戮也同现在这般年纪,因几场漂亮的胜仗在朝中初露头角,各方势力都有意拉拢,只是听闻此人疏离冷淡,对什么集什么会的向来毫无兴趣,原也没指望真能邀得到他,谁知帖子送了过去,人竟真的到了。
谢郁棠坐在当年的位子上,摆弄着手中茶饼,案上陶壶水声将沸,旁侧炭火正旺,烧得毕剥作响,在凛冬寒夜也让人觉出几分暖意。
她听到脚步声,弄茶的手指一顿,开口时尾音带了几分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