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就虚长你一岁,怎么,别人当得了你姐姐,我就当不得了?”“
“是我不配吗?”
“你看你,树都捏碎了。”
谢郁棠每说一句就往前一分,直到把少年逼得退无可退,左手啪的一声撑在博古架侧立面,彻底将人堵死在墙角。
“叫声姐姐又不少块肉。”
眼看着那耳后最薄一片皮肤肉眼可见浸上粉色,颈侧血管随呼吸轻颤,谢郁棠忽然想起漠北雪原上濒死的白鹿,也是这样脆弱又美丽的战栗。
她愈发跃跃欲试,想咬住他的咽喉,摁下他所有挣扎,看他呼救,眨眼,轻喘。
这几日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就这样松了下来,让她想起知晓对方亦是重生那晚的一夜好眠。
原来靠近一个人竟可以这么快乐。
少年颤动的长睫,被抵在墙角是滑动的喉结,鹿一般不肯同她对视的眼神……
都像是勾人犯罪,引人欺凌的毒。
谢郁棠不自觉被勾着,感觉自己像泡在水中一点点舒展的花瓣,浪起来。
“我看你喊怀瑾握瑜的时候不是顺溜的很吗,怎么,对着我就这么”
大抵是浪得太过,谢郁棠摇头晃脑时簪子勾住博古架上一座屏风摆件,那摆件被带得往前一倾,撞上前面的花瓶。
一切都像是慢动作。
一直靠着墙壁尽可能维持两人距离的少年突然上前,那张太具冲击力的脸蓦然靠近,甚至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谢郁棠未及出口的调笑戛然而止。
少年与她错耳相贴,谢郁棠一动不动,感觉自己只要稍微侧一侧头,耳垂就能蹭上他唇瓣。
她眨了下眼,又眨一下。
顺着苏戮的目光缓缓看去,少年在她身后的手正稳稳抓着一只梅瓶。
梅枝散落一地,还有几朵挂在她发上。
她看着苏戮重新退开,手指将她发间的梅花一朵朵摘干净,将花瓶重新摆回它原来的位置。
“明天就要出发了,您早些休息。”
少年支着架子,袖口露出半截瓷白手腕:
“还有,前世我比您活得长点,算起来,也没小很多。”
……
看着少年施施然离去的背影,谢郁棠第一次有了种逗鸟不成反被鸟叨的错觉。
什么叫比她活的长些?
是嫌她死的早吗?
*
翌日。
三丈高的点兵台上,谢郁棠按紧了腰间长剑,玄铁甲胄压得肩骨发沉,可脊背依旧绷得笔直她五岁那年一时兴起,非要跟着父亲去军营,学着那些士兵站军姿,她嬉皮笑脸只觉好玩,父亲一马鞭抽下来,从此她的脊背便再也没有弯过。
九面夔纹战鼓轰然炸响。
“大人,伍籍齐了。”
营长捧来木匣,腥红封泥上烙着虎头印。
她没接,径直走向台前。
铁靴踏过青砖的闷响里,台下渐次响起抽气声那些跟过谢老将军的老兵最清楚,当年谢老将军点兵,
可从来不用名册。
“左卫第三营。”
吼声劈开风沙,军阵中某一列霍然立起军旗。
“陈小龙。”
“到!”
“赵二虎”
“到!”
“孙大壮”
“到!”
……
黄沙弥漫的校场上,点名与喊到声此起彼伏,军旗猎猎,那些对这位史无前例的女将军暗自不满的人得到了他们心灵的第一次震撼。
全军上万号人,她竟全部记住了姓名。
不光如此,连所属营队和兵种都无一错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