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郁棠静立原地,眉毛都未抖一下。

可就那毫厘之差,箭尖却再进不得半分,仿佛撞上一堵无形之墙。

悬翦出鞘,在空中旋停片刻,被苏戮反手握住,手腕一翻,冷箭噼里啪啦落地的瞬间,数道身影手持兵器破窗而入,连带管家一起,照着二人群攻而来。

箭势凌厉,尽是杀招。

这些人身手放眼北戎也是相当拔尖,若是寻常朝廷权贵,只怕也刺杀成功了,可惜他们对上的是苏戮。

有他在,便是龙潭虎穴谢郁棠也敢闯。

七重帷幔无风自颤,月光自破窗浇进,照见帐后三个持钩镰的刺客他们像吊在蛛网上的蛾,手中钩镰悄无声息如银蛇般横扫而来。

苏戮手中的剑却突然变得比蛛丝还软,顺着钩刃的锯齿游上去,剑尖在鹤嘴啄上轻轻一点

这本该是金属相撞的脆响,却发出宛如西瓜裂开的闷声。

持钩人的太阳穴突突跳着,直到血线顺着钩柄流到掌心,才发觉那点剑芒早已借力弹进了眉间。

三人直直落地,而后方又有一柄金错刀斜劈下来,苏戮空中一个旋身,悬翦挑着半幅染血的帷幔,恰巧蒙住刺客的脸。

噗呲一声。

利刃穿胸而过。

满室刺客片刻之间已折损大半,众人这才认出苏戮的身份,压下心中惊惧,对视一眼,跃身上粱,只见梁上数道黑影如飞燕般,八条钩镰沿着帐角游走,将帷幔绞成密不透风的网。

重重纱幔霎时间如茧般收束,谢郁棠甚至能听见丝帛绷紧的颤音。

"收网!"

檐上传来管家的嘶吼,三十六道银钩同时发力,层层叠叠的纱帐骤然缩紧。

谢郁棠早被苏戮护进安全的位置,她还记得少年昨夜对她说的话:“有我在,不需要您出手。”

她相信少年的实力,也安于欣赏他的剑招。

可此时谢郁棠眉目也凝了下来,这帷幔看似无害,实则是对方处心积虑布好的必死之阵,她运气于剑,正要加入战局,只见苏戮的剑动了。

悬翦一颤,剑气竟直接将不断收拢的帷幔割破。

裂帛声比剑鸣更清越。

刺客们悚然发现绞紧的茧在膨胀,那些被剑气割裂的罗纱并未坠落,反而吸附在钩刃锯齿间翻卷。

他们本想以此做缚住少年的网,没想到却反被他利用,成了自己的夺命之茧。

苏戮的身影在纷飞纱浪中倏然模糊,再凝实时,剑尖已挑上三丈外的主帐绳。

“诸位的网,”少年振腕

,绳结在悬翦刃下寸寸断裂,“如数奉还。”

整座纱帐轰然塌陷,带着倒钩的罗绮铺天盖地罩下。

两名刺客的钩镰卡死在梁木间,另一人正被自己甩出的锁链缠住脚踝。

管家一口鲜血吐出。

手下皆已阵亡,只剩他独自支撑,若他知道连北戎第一高手丘敦岳亦不曾战胜这少年,此刻面对自己的落败应当会更加坦然。

管家侧目看向一旁负手而立的谢郁棠。

竟有这等高手护佑在侧。

难怪她敢只身入宅。

他笑着咽下一口血沫,从梁上一跃而下,攻的却并非谢苏二人,而是反身朝蜷缩在床脚的周白止胸口拍去。

这周白止一看便不会武功,受上这一掌,必死无疑。

谢郁棠眉目一凝:“小心!”

苏戮抬手,两枚铜钱被抛至空中,他食指中指交错,翻腕一弹,贯穿了管家右肩。掌风随之而散,管家甫一倒地,立刻被破窗赶来的谢氏暗卫控制住。

为首那人冲谢郁棠跪地抱拳:“属下来迟,请小姐恕罪。”

“起来吧”。

屋内烛火重新燃起,谢郁棠看着门外被押进来的人,“都抓齐了?”

暗卫颔首:“回小姐,内外院小厮十人,守卫十人,还有钱庄门外假扮卖煎饼蒸馒头的摆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