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秀捏了捏扇骨,语重心长:“不管你心中如何想,但若想同她长久在一起,堂堂正正站在她身边,便要有世俗意义上对等的身份就算她真心想让你做驸马,同崇德帝提起来总不能用你侍卫的身份吧。”
拓拔秀点到即止,慕清王府那边已是人走茶凉,且不说那苏成誉已然过世,就算老东西活着的时候也没见他对自己这个儿子有任何照顾。
拓拔秀想起那些写有苏戮过往的卷宗,实在难以想象五六岁的孩童被亲爹打发去做质子,在那吃人的大兖皇城里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这番话不仅是奉了拓跋仓决的命,也是他真心想为这个弟弟考虑。
拓拔秀揣摩着苏戮的神色,抬手落在他肩上:“敏毅侯的爵位本就是你的,如今我北戎也算是欠谢郁棠一个人情,你若愿意,父王可以上书崇德帝和亲,到时将谢郁棠接来北戎和你一起……就算是你想同她回大兖做驸马,也不是不行。”
拓拔秀自觉不可能有比这更好的方案了,心中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喝彩的同时也隐有涩意,想不到说服弟弟回归竟还要以一个外人女子为理由。
可苏戮竟不见丝毫意动:“这样对她不好。”
拓拔秀能想到的他怎么可能想不到,只是现在北戎同大兖兴许能暂且说和,但未来会不会战争再起谁也说不准,他若以北戎侯爷的身份同谢郁棠成亲,他日两国开战,谢郁棠又当如何自处?
她重生一世,背负血海深仇,拼命把一切握在手中,待她身处高处,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又如何能容许自己成为她被攻讦的软肋?
“你!”
拓拔秀扇子举起,恨不得敲醒这个满脑子情爱的呆瓜,深吸了好几口气,终是忍不住气道,“你把她当做唯一,可有想过她是不是亦如此?”
苏戮听出他话中深意,心中一紧,皱眉道:“什么意思?”
拓拔秀一展扇子:“温香软玉在怀,你就不好奇她会不会心动?”
*
谢郁棠推开屋门,见屋里竟坐着三四名小倌,床上衣衫半褪躺着的那个,正是宴席上给她敬酒的赤足舞姬。
喝下的酒还在烧,谢郁棠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她突然不想再忍。
凭什么,一个个都来算计她。
宴席上的试探不够,还要把人往床上送。
床上的舞姬媚眼如丝地望着她,见谢郁棠呼吸骤沉,心中一喜,便试探着去勾她过来。
手指还未触上,猛地被谢郁棠掐住脖子。
酒液麻痹了理智,戾气叫嚣着冲破牢笼,她本就忍得辛苦,他们既做到这份上,就别怪她翻脸不认人。
谢郁棠手上青筋爆出,那舞姬被她扼住脖颈,呼吸不得,双目通红,胸膛努力翕张却吸不进半分空气,肺堵得要爆炸。
旁边几个小倌都看傻了眼,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拔腿便跑。
“救”
呼救没来得及喊出便被从后面飞来的布条狠狠缠住口鼻。
近在眼前的大门砰的一声合上。
看着倒在地上险些窒息的同伴,其余几人全部哆嗦着安静下来。
被扯碎的帷幔间,谢郁棠一身暴虐戾气。
她大可把这些人全都杀了,送到拓跋仓决面前,一句“刺客”就能堵上那老家伙的嘴。
只要再用点力,再一点,就能彻底折断他的脖子。
紧闭的屋门忽地从外面打开,熟悉的疏冷雪意让满室戾气微微一滞。
一只手轻柔的覆上她手腕。
“阿眠。”
谢郁棠一颤,随即厉呵:“滚。”
那人自身后环抱住她,他那样轻柔的拥她入怀,下巴在她发顶蹭了蹭,那只手固执地顺着手腕缓缓往下,一点点插.入指缝。
谢郁棠死死盯住同她十指相扣的手,静默片刻,终究还是卸了手中力道。
舞姬跌落榻上,如濒死的鱼张大了嘴,咳嗽着大口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