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本户部微末小吏,幸蒙圣眷,诚惶诚恐,惟思报效……”
可不久之后,曹墉收到崇德帝第一封密信,才知皇帝提拔,并非赏其才干,不过是看中他孤雏无枝,堪为提线傀儡,便许之以高官俸禄,为他做杀人刀罢了。
“……盖因谢老将军拥兵自重,功高震主,惹帝心猜忌,虽无反行,已触天威……”
曹墉便借着户部尚书之位,倒卖军粮,所得银钱自留十之一二,其余皆以修陵、贡祥瑞之名进了崇德帝的私库,而他亦时不时收到京中密信,按照命令向北戎透露神风骑的布防舆图和行军计划。
“太和十一年腊月初八,谢清和终于倒马关力竭身死,谢氏灭门,三万大军覆灭,敌军以尸体筑京观……狡兔死走狗烹,大患既除,吾亦知吾命不久矣……”
曹墉被革职押解途中,所遇饿殍遍野,处处是因漠北战乱逃难而来的流徙饥民。
“……帝心狭隘,以一己之私使苍生倒悬,置万民性命于不顾,吾亦有罪……拼死将书信证据留存于此,非乞宽宥,惟愿后世仁人志士若欲溯本清源,可据此为凭然启匣者或为湮灭真相之人,亦未可知。幽明殊途,惟俟天时。”
指甲深深嵌尽掌心,谢郁棠闭目皱眉,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寸寸碎裂,又自每块碎片上生出刀刃,绞得心脏痛不欲生。
苏戮退出来后没有立即离开,他站在门外,看缀着红彤彤朝阳的天。
兽脊瓦檐将天空切成四四方方的一块,仿若吞噬人心的妖兽,抑或堕人神魂的牢笼。
朱墙高瓦下,兄弟阋墙父子相残君臣相疑的戏总是不知疲倦地轮回。
他垂眸站了会,才缓缓吐出口气,踩着日光阴影,往金帐穹宫去了。
贺楼巴图虽还未伏诛,但率领残部四处流窜,已然不成气候,拓跋仓决在金帐穹宫设了大宴,感谢谢郁棠等人的相救之恩。
苏戮是拓跋仓决外孙的身份已然为人所知,只是不知为何王室迟迟未曾公开认下他的身份。
说到这个拓跋仓决便是一肚子憋屈,自己的宝贝外孙放着好好的小侯爷不当,竟甘心在谢郁棠手下做一介侍卫,大兖那边都是怎么传的,他不是不知道。
风光了一世的北戎王说什么也想不到,他好不容易寻回爱孙,迫不及待要风风光光昭告天下,将金银财宝无上荣光眼巴巴捧到人眼前,竟还有被人嫌弃的一天。
北戎王的人到时,谢郁棠还在屋内。
谢七谨慎地叩了叩门:“小姐,苏世子说您若想休息便只管休息,北戎那边由他去说。”
窗外谢七的人影后缀着两列侍女,都是来服侍她梳洗的。
谢郁棠靠在墙上闭了会眼,这才开口:“让人进来吧。”
金帐穹宫的大宴办得十分隆重,比起大兖迎接北戎使团的那次亦毫不逊色,谢郁棠到时,席上已坐了七七八八,拓跋仓决亲自将她引入上位。
谢郁棠同众人见过礼后入了座,她的位子在王座右侧首位,其下是谢七等大兖将士,苏戮在她对面,挨着北戎王左侧的第一个位子,再往下依次是拓拔秀、丘敦岳、贺楼乌兰、阿善将军等人。
谢郁棠袖下的手指捻了捻,平日里总是侍奉于侧的人一朝坐了别处,只觉身侧空荡荡的。
拓跋仓决将目光自谢郁棠身上收回,眼底暗光一闪而过,初遇时没看到苏戮的玉佩,他以为时日长久又隔着两个国家,指不定是遗落于某处,谁知竟在谢郁棠身上看到了。
那他特地寻了最好的玉料,命人日夜不停加急重制,又算是什么?
北戎王室将自己的身份玉碟赠人,到底什么意思苏戮不可能不知道。
丘敦岳当初那句“魂儿都没了”原来竟非虚言。
只是这谢郁棠到底知不知道这玉佩意味着什么?
一阵胡鼓声起,舞姬踩着鼓点鱼贯而入,在大典正中款款起舞,这些舞姬竟全都是男子。
中间那位被簇拥着的尤为姿容出众,身段绝佳,缠着银链的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