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枝红梅斜插.进来,梅香混着愈发浓郁的雪意,也映着谢郁棠清晰的心跳。

苏戮一手扶在她腰上,一手撑着卓沿,虚虚将她圈近怀中,他的视线划过她眉眼,继而落在唇上,仰头闭上双眼。

是一个索吻的姿势。

谢郁棠扣住他下巴低头吻了下去。

这个吻不同于定情之夜的轻柔和小心翼翼,不同于地牢阴沉无人时的肆意热烈,更不同于昨夜发疯般的歇斯底里。

他们吻的温柔又缠绵,彼此诉说着无可诉诸于言语的眷恋深情。

梅花打着旋悠悠坠下,窗外是被朱墙碧瓦禁锢的一方天地,冬日阳光斜斜照下,映着窗内紧密相拥的一双人。

……

谢郁棠埋在他颈窝,开口时尾音还带着点情欲未褪的哑:“有时我会想,就这样强留你在身边,是不是对你不公。”

他的父亲是大兖镇守一方国土的苏成誉,母亲是北戎最受宠的王姬拓跋姝,祖父是北戎王拓跋仓决,即使在最讲究血脉与继承的贵族王室,他依旧可以凭血脉与出身继承侯爵,轻轻松松过上锦衣玉食金尊玉贵的生活。

即使这些都没有,他亦可以凭赫赫军功成为惊才绝艳的小慕清王。

他本该是岁月史书上最峥嵘的一笔。

却因为她,甘愿画地为牢,为她俯身铺路,跪地成梯。

他可曾有过后悔,可会怀念前世那个享无上权柄连皇帝都忌惮三分的小慕清王?

苏戮把玩着她青丝的手指顿了顿:“是拓跋仓决对您说了什么?”

谢郁棠暗叹他的敏锐,从他颈间起身,捧着他的脸,极认真的问:“若我想你留在北戎呢?”

苏戮沉默片刻:“理由?”

“我是个很自私的人。”谢郁棠的手从他脸颊滑下,顺着胳膊牵起他的手,指尖扶过腕间那枚小小的朱红月牙,“就算知道天地高远,仍想折了你的翅膀,将你强留在身边,是因为我需要你。”

苏戮轻轻一震,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袒露对他的需求。

“现在问你愿不愿意留在北戎,也是因为我需要你。”

她握住他的手,抬眼深深看进他眼底,一字一句道:“佑之,我要让你做北戎的王。”

她入今手握十万大军,陈兵两国边境,北戎又缝内乱,即使想要趁机颠覆一国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拓拔秀敢求助谢郁棠,打开便宜之门迎大兖军队入都城,一方面是他们被贺楼巴图软禁,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同谢郁棠合作放手一搏,赌赢了便可反败为胜,赌输了也不会有更坏的结果。

另一方面,北戎王室庇佑了曹墉,对当年那些事多多少少有所了解,崇德帝疑心重,又贪恋权柄,有北戎这个强敌在侧尚且能做出背后捅刀谢清和之事,若北戎一朝覆灭,手握重兵的谢郁棠便是下一个谢清和,崇德帝绝对容不得有人掌控能够威胁皇权的势利。

拓跋仓决那个老狐狸便是吃定她这一点,才敢有恃无恐放谢郁棠带兵入都城。

谢郁棠的确不会在这等关头盲目出兵吞并北戎,但这不代表她不想把北戎掌控在手。

苏戮比她以为的还要坦然,眼底没有震惊,只有几分了然。

他们在北戎这么大的动静,崇德帝不可能没有察觉,此番回京之后注定不会太平。

谢郁棠让他拿下北戎,一是为了稳住大后方,他日倘若大兖内乱,北戎不至于起兵添乱;二是由他掌控北戎,谢郁棠便多一份支持,亦多几分胜算。

“这是命令吗?”他问。

“是合作。”谢郁棠说,“佑之,我想和你一起,看这天下。”

*

北戎王宫内近日来喜气洋洋,那谢郁棠不知同苏戮说了什么,竟说动他同意回归王室,拓跋仓决大喜过望,当即连发十二道诏书,大赦天下。一夜之间,北戎十州八郡三十二城都知道王上苦寻多年的外孙找到了,半月之后金帐穹宫将举行认祖大典并拓跋聿承袭其母敏毅侯之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