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行事隐蔽,这么多年来从未被抓到把柄,这苏戮一届外人,统过不出一月,怎就会知道的这般详细?

纥奚拓本就又惊又惧,见苏戮走到自己面前,心中更是憋了满腔的火,抬首怒目而视,寻常人见了这眼神早就吓得两股战战以头抢地,可他却在对上青年的眼神后悚然一惊。

那双眼漆黑、深邃,带着些戏谑,是猛兽看着陷入绝境的猎物,又不想马上弄死,用爪尖玩弄的眼神。

不详的预感自纥奚拓心中划过。

“是不是污蔑,大人还不清楚吗?”苏戮居高临下地看着矮了自己半个头的纥奚拓,玉色手指擒着一本账册,手腕轻轻一抖,册页哗啦展开,在地上铺了好长。

纥奚拓看到账册的瞬间已是一僵,待看清那册页上的内容后更是瞳孔巨震,面色骤白,一股无可言说的,从灵魂深处冒出的恐慌细细密密爬满全身,额头冷汗一片。

这是藏在他书房床底的账本,只有他还有最忠心的管家知道,怎么会到了苏戮手上?

纥奚拓越想越怕,竟双腿一软,扑跪在地。

朝堂上众臣无不震惊。

一直在旁看着的拓拔秀更是吞咽了下喉结。

只觉胸中郁气顿出,舒爽至极。

按说苏戮欲夺王位,身为王储的他该对对方恨之入骨才对,可拓拔秀却半分恨不起来。

他本就对王位无甚兴趣,要不是王爷爷只他一个

亲孙子,哪用得着强逼他上位,方才在殿上听到苏戮说他要王位时,他心底竟还生出那么一丝期待。

再说这纥奚拓平日里张扬跋扈惯了,玩弄权术鱼肉百姓的事儿没少做,可他背后有尉迟慎作保,根本动不了,如今看他栽这么大一个跟头,拓拔秀简直恨不得当场鼓掌。

他看向苏戮的眼神不由自主带了点期待和隐秘的崇拜三言两语把纥奚拓搞得这般狼狈。

不愧是他好兄弟。

“苏世子,你污蔑我朝官员,霍乱朝堂,居心何在?!”

一直隐于队列的尉迟慎自阴影中走出,纥奚拓仿佛见到救命稻草,死死拽住他的衣襟,“尉迟大人为我正名!”

尉迟慎一撩衣袍将人狠狠甩开,骂了句“蠢货”,再不看他一眼,阴恻恻盯着苏戮,“雪狼关之战,苏世子不知屠戮我北戎多少男儿,竟还妄图谋夺王位,其心可诛!”

“还愣着干什么?!”尉迟慎蓦地转身,长臂一展,看都没看长阶之上的拓跋仓决,对满殿守卫厉声命令,“把人给我押下”

声音戛然而止。

只听极轻的一道噗嗤声,尉迟慎疑惑地低头,看见自己胸口处一柄长刀刀柄,他再说不出一个字,倒地之时犹自睁大了眼,眼中满是震惊,似乎无法详细自己就这么死了。

所有人都盯着这一幕,睁大了眼,在极度的震撼之下表情先是空白,才渐渐被惊惧、恐慌等各种情绪填满。

苏戮的下巴上渐了一滴血,瓷白的皮肤上一点刺目的红,这红宛如破除了某种封印,将这男人身上的血腥、残忍、杀戮尽数解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