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开了,禁军统领郭守贞一身玄色铁甲,腰挂佩剑,应声而入。
崇德帝眉头舒展了些:“带他下去。”
郭守贞并未动作,崇德帝等了等,抬眼看去,只见两名黑甲禁军不知何时已将木箱抬了过来。
那木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铁锈味,竟与梦中惊人的一致。
崇德帝这才发现郭守贞并非平日里的便衣短打,而是一身玄衣黑甲,腰间佩剑,他眉头一跳,蔺檀击了下掌,木箱应声而开。
崇德帝心脏也跟着那下击掌重重一抖,不详的预感如藤蔓般缠得他喘不上气。
蔺檀的目光一瞬不错地盯着崇德帝的脸,仿佛他这位父王脸上接下来的每一个表情都会被他牢牢记住,然后,久久玩味。
崇德帝只看了一眼便止不住干呕。
明黄的衣袍被抓得皱作一团,撑住拔步床的手背青筋毕露,仿佛要把心肝肠肺全部呕出。
震怒、惊悚、恶心等各种情绪迅速交织着自后背蔓延开来,崇德帝的身体也似被什么看不见的重器狠狠击中,同秋日落叶般被抽走了所有精力与活气,废井般残喘着。
那两只木箱中,盛着太子蔺杞和二皇子蔺楠的人头。
惨白的人脸,双目圆睁,血
痕自黑布浸出,在龙纹地砖上铺开血痕。
崇德帝干呕了半晌,双目赤红,猛地抄起床榻边一支花瓶狠狠砸向蔺檀,爆喝道:“畜生!你竟敢弑兄!”
那花瓶未及击中蔺檀,便被郭守贞挥剑挡开,啪的一声在地砖上砸的粉碎。
“好啊,你们,好的很。”崇德帝捂住胸口,跌坐在床榻,眼神在蔺檀和郭守贞之间来回,对郭守贞恨声道,“枉朕如此信任你,你竟同这逆子勾结,背叛朕!”
郭守贞收剑入鞘,垂着眼一言不发。
蔺檀笑道:“父皇,郭统领鞠躬尽瘁大半辈子,您却还将苏戮那个小杂种放在演武司分他的权,出征北戎的差事您宁愿给没上过战场的一介女流也不给郭统领,可不是叫人寒心?”
崇德帝胸口剧烈起伏,指着蔺檀的手指不住颤抖:"朕早该看出你的狼子野心!你装得恭顺谦和,背地里却……却……"话未说完,崇德帝一阵剧烈的咳嗽,鲜血喷在明黄色的寝衣上。
蔺檀上前搀扶,被崇德帝一把推开,他也不在意,嘴角噙着温和的笑,体贴道:“这位子父皇做不好,儿臣代您做。只要您将传位诏书写了,自此便是太上皇,儿臣保您荣华富贵,无上尊荣。”
崇德帝强撑着挺直腰背,眼中怒火中烧:“你以为杀了他们就能继承大统?做梦!”
蔺檀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步步逼近龙榻,靴子踩在血泊中发出黏腻的声响,俯身在他耳边道,“父皇,我既敢弑兄,难道就不敢弑父吗?”
崇德帝瞳孔巨震,只见蔺檀已直起腰杆,居高临下看着他,“禁军在我手中,朝中大臣也已被儿臣以父皇病重为由尽数请进宫中。如今的皇宫如铁桶一般,只准进,不准出,父皇若是还抱着有人来‘清君侧’可笑想法,儿臣劝您趁早放弃。”他顿了顿,看向前殿的御书房,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识时务者为俊杰,父皇,请吧。”
……
崇德帝坐在御案前,毛笔沾了墨,悬在圣旨的明黄绢帛之上。
他闭了闭眼,声音中尽是疲惫:“朕待你不薄,你究竟为何要这样做?”
“待我不薄?”蔺檀像听了个笑话,仰头笑了好一会儿才恨声道,“蔺杞废物一个,不过因为他是皇后嫡子,你便立他为太子。蔺檀不学无术整日与纨绔为伍,只因为他是你最爱的妃子所生,你便爱屋及乌,万般宠爱可我呢?!你可曾看见过我?”
“我娘是出身普通的宫女,你便对我们母子处处嫌弃,我们被宫人欺负时你在哪里,我娘病重将死之时,你可曾看过一眼?”
“从小我便知道有人天生什么都有,有人生来便卑贱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