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亦很认真的看着他,郑重道:“跟你在一起的每一时,每一刻,每一段记忆,都是我深入骨髓的耻辱,多看你一眼都让我恶心。”
“来人!”
蔺檀双目赤红,眼底最后一丝温柔散尽,“将宁安公主押下去,好生看守。”
两名禁军应声上前,还未及碰到谢郁棠,便被两枚暗器贯穿咽喉,命丧当场。
黑沉沉的夜色中,一轮剪影框在殿门之中,月光照在他身上,为整个人镀上一层霜色流光。
来人步履从容,却转瞬已至殿前,跨入殿门时腰间玉珏轻击,清越如碎冰相触。
殿中之人只觉浊气顿散,鼻尖萦绕着疏冷雪意,那冷香让人想起山尖雪覆着松枝,冲淡了殿中的铁锈味。
蔺檀看到苏戮,眼中恨意暴涨,扬声道:“把他给朕杀了!取他首级者,重重有赏!”
禁军都知今日一战不成功便成仁,再加上新帝亲口允诺的“重赏”,一个个都红着眼不要命地朝青年攻去。
苏戮垂下眼,再抬起时悬翦已然出鞘,所到之处黑压压的禁军如潮水般倒下,如此下去不过数息便能杀穿重重守卫。
禁军承护卫皇帝之职,能入编的都是各地军中抽调上来的高手,但这些高手到了苏戮面前却犹如麻瓜,只有被砍瓜切菜的份。
郭守贞暗骂废物,指挥着剩余兵力拱卫在蔺檀周围,大声疾呼:“护驾!”
谢郁棠见蔺檀欲在掩护下撤退,冷笑一声提剑追上。
“所有人,掩护陛下撤退!”
崇德帝坐在御案之后,看着自己的禁军统领掩护着自己儿子撤退,嘴里“陛下陛下”的喊得亲热。
崇德帝目光复杂,但他可不会没脑子的在这种时候一争长短,趁着没人注意,他也尽量减少存在感,寻思着找空当溜出去。
郭守贞护驾的话音未落,蔺檀只觉脖颈一热,他下意识摸了一下,满手触目惊心的红,抬眼便看见直挺挺倒下去的郭守贞。
蔺檀心惊肉跳地看着持剑立于面前的苏戮,他离他不过咫尺,一剑割开数人咽喉,长睫一掀,对上了他的眼神。
蔺檀仿佛被定在原地,从天灵盖到脚后跟无不发麻,这绝不是一个刚及弱冠的青年能有的眼神。
他觉得自己仿佛一只被凶兽盯上的兔子,除了战栗之外毫无半分反抗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