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戮离开的时间比温好一壶茶所应该用的时间更久一些。
谢郁棠倒是不担心有人因为色相为难他,抑或是他背着自己搞什么小九九她虽不再轻易信任,但也不是乱疑之人,在下属做出实质性的背叛举动之前,她愿意也敢于给予空间。
谢郁棠很有耐心地自己赏月斟酒。
南风阁最好的厢房,景色自然也是一绝,矮几特意依窗而放,一抬眼便能看到鼓楼繁华的街市和很美的夜色。
苏戮回来的时候不仅带着温好的茶,手中还托着一只白瓷骨碟。
谢郁棠的视线在碟中码着的玉兔糕上停顿片刻。
这似乎能很好的解释他晚归的原由。
苏戮将茶壶放下,将她面前一只摆着甜点的碟子撤下,换上他新端来的玉兔糕。
谢郁棠眉梢一挑。
他撤走的正是不合她口味的那道甜点。
谢郁棠向来嘴挑,味道浓了淡了轻了重了她都不喜,那碟甜点太过甜腻,她吃的时候却是不动声色只要她想,连从小将她带大的吴嬷嬷都未必能发现。
谢郁棠涂着丹蔻的指尖在那骨碟边沿敲了敲。
“苏世子如此聪慧,应当懂得有时候也许藏拙会更好?”
没有上位者会放心留一个能把自己看透的奴才在身边。
这话是提点亦是警醒。
苏戮驯顺的垂着眼,却下颌微抬,将自己放在一个能随时被谢郁棠看清脸上表情的角度。
当真如他所言那般,完全将自己交付,心甘情愿被掌控。
“会在主上面前藏拙,是因为有所留。戮无所留,所以不怕。”
谢郁棠指尖一顿。
好一个无所留。
她勾唇一笑,拾起瓷枕上的筷子夹了一只玉兔糕,入口清甜,糯而不腻,的的确确是她的口味。
“今日你在武试场上做的那出戏,本宫很满意。”
谢郁棠不吝夸奖:“你跪地捡剑的那副虔诚模样,差点连我都骗过了。”
她几乎有一瞬以为他跪的是神明。
对她这个给予羞辱之人。
少年轻轻侧了脸。
他的确有演,只是演的不是虔诚罢了。
苏戮勾了下唇,并未解释,算是默认。
谢郁棠盯着他的脸,微微挑眉,正要追问,耳边忽然划过一道迅疾的锐响,扭头
看去,窗外无边的夜色中,正徐徐炸开一朵烟花。
她一怔。
更多的烟花相继炸开,在浓墨的夜中开得绚灿之极,前仆后继。
任谁都知道,这是一场盛大的告白。
谢郁棠被这璀璨吸引了注意,到了嘴边的问题便也淡去了。
并不是什么关系重大的要事,他不想说,便不说吧。
夜空的烟花让谢郁棠有一瞬的恍惚。
曾经的她,非常非常渴望,这样一场烟花。
有一年灯会,她甚至自己买来烟花,做好布置,可蔺檀却因为临时的紧急公务,没来得及见她一面,就匆匆回了宫。
男子为心仪的女子在灯会节点燃烟花,是大兖的风俗,只是烟花昂贵,就算是前世的谢郁棠也没有买很多,可今晚的烟花如此盛大,如此长久,长久得好像永远不会落幕。
“不知是哪家公子,好大的手笔。”
七彩的光映在谢郁棠侧脸,勾勒出极美的光影,她蓦地一笑,摇头道,“那位小姐看了,一定很开心。”
身旁的少年很轻的问:“主人开心吗?”
若谢郁棠此时回头,就会发现自己正被这少年注视着。
他的目光比往常更柔和更沉静,还有某种非常深切的情感,无论是谁,只要看上一眼,都会立即明白那种情感。
但谢郁棠没有回头。
苏戮知道她不会回头,所以才第一次,十分小心,且克制地放任自己这样的目光。
“当然,”谢郁棠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