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郁棠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笑得这般开心,连头上的珠花步摇都跟着乱颤,仿佛根本不是身处稍有差池便会万劫不复的陷阱。

她眼中似有碎星闪动:“苏世子,你这不是很有趣嘛,以后同本宫相处,也不必拘谨。”

苏戮怔住。

她竟连这些,都注意到了么。

山尖开始簌簌落雪。

他垂眸,很轻地“嗯”了一声。

谢郁棠笑道:“可以出门了?”

苏戮点头,起身前却被抓住衣袖,谢郁棠附在他耳边道:“世子刚刚说其实什么?”

苏戮手指一抖,有些尴尬地避开她的视线。

谢郁棠却过分机敏:“你不会是想说其实你并不介意做我的禁脔吧?”

猜的分毫不差。

“……”

少年从她手中把衣袖抽出来,也不看她,径直拉开房门:“走了。”

将人逗弄够了,谢郁棠心情大好,接下来一整日都在营口专心溜猫,说是溜猫,其实是猫溜人。

那猫好像也知道自己傍上了什么了不得的大腿,兴致高得很,左转转右逛逛,一副视察领地趾高气昂的模样。

宁安公主也惯它,由着这猫乱窜,小半日下来,整个营口都快给她逛过一遍了。

那猫逛累了,还被谢郁棠抱在怀里,粗粗的尾巴在公主的袖口上摇啊摇,一副大爷模样,直到走到东北角一处不起眼的宅院,猫不知怎么突然受了惊,叫了一声,从谢郁棠怀里跳下来,窜进树丛里不见了。

这营口里的院落大多是兵营,但前方的宅院看着却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门前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地驻着守卫。

谢郁棠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这些守卫各个年轻力壮,看他们握刀戒备的状态便知是营里的精锐。

“兵营重地,闲人免进。”

谢郁棠刚向前踏了一步,便被守门的两个士兵拦住,泛着银光的长刀在面前交叉,发出铿锵的争鸣之声。

“放肆!公主是什么人,也是你们能拦的?”

苏戮冷喝出声。

不过是平淡的语调,却带着上位者杀伐果决的威压,听得人心头一凛,忍不住想要臣服。

这是常年身居高位手握重权的将领才能有的气场。

谢郁棠不由得看了苏戮一眼。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或者说,只有在她面前,少年才是那般模样。

她不由得回想起作为小慕清王的苏戮。

比现在更成熟冷硬,周身是浸在骨子里的冷冽,像山尖上的第一捧雪。

守的是浩荡山河,坐的是白骨如堆。

可这个世界的苏戮,明明还不是那个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小慕清王,为何会给她如此相似的感觉?

那两个士兵再反应过来时,已经跪在地上,握着的长刀止不住发颤:“公主恕罪,只是上面交代了,兵营重地,绝不能……”

谢郁棠把宁安公主飞扬跋扈的架势拿了个十足十,看也不看跪地的两个士兵,抬脚径直迈了过去,只是脚步还未落下,迎面忽地一道疾风,一柄长刀直直冲她而来,这刀倒也不是要刺她,是照着她脚前一寸的土地来的。

谢郁棠眉毛都没抬一下,不闪不避,眼看那刀就要直直没入她脚前的土地,身后不知从哪飞来一物,贴着刀刃轻轻一划,那刀就像凭空被卸了力般,咣当一声,无力地摔在地上。

一时间鸦雀无声。

众人定睛看去,发现竟是一颗小石子。

崔虎更是心神俱震,这刀上灌注了他七八成的内力,刀上的力道甚至能让刀刃完全插入土地,只露一个柄,此等雷霆之势,要的就是给宁安公主一个下马威。

没想到,下马威没给成,他反倒先被给了个下马威。

崔虎青着脸抬头,看向那个出手的少年。

视线却在落到对方身上的瞬间,蓦地一顿,被硬生生拉开,然后又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