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赌一把运气,就一直在山里躲着,躲到援军到来,但一旦遇到虬髯客,他们必定撑不过。

二,让苏戮打坐调息,只要撑过时间,他们便有了自保的底气。但这样的风险,是他们很可能被提前发现,陷入包围。

“主人想选哪个?”

谢郁棠抬眸:“选哪个都行?”

苏戮道:“我听您的。”

语气轻松的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一样。

谢郁棠知道,若选错了,他们的命估计就交代在这了。

选一,运气好的话,他们俩会安然无恙,但前提是,运气好。

谢郁棠讨厌这种将生死交付于运气的感觉,就算是走上绝路,那也要是她自己的选择。

屋中一点烛火映着她清亮的眸子,她一字一顿清晰地说:“我选二。”

苏戮颔首,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如此,修长的指骨继续摆弄着瓷碗里的东西:“主人,可否借您的剑一用。”

谢郁棠的佩剑同苏戮的悬翦一样都被收走,现下用的是从追兵身上随手抢来的。

苏戮在剑刃上抹了些东西,谢郁棠细细看去,只见那剑刃从某些角度看去竟映着盈盈蓝光。

她看了眼桌上被倒空了的安神香囊,了然道:“这便是你同大夫要这香囊的目的?”

“这药囊中有合欢花和薰衣草,配上山中采摘的屋头、马钱子和甘遂,便可制毒,此毒虽不能立即致死,但会顺着血液进入中毒者心脉,使其无法提聚内力。”苏戮将剑小心入鞘,双手捧着递给谢郁棠,“应当能对主人有所帮助。”

谢郁棠沉默着取过佩剑。

几日前她同苏戮佯做逃跑,原来那时候他就已将这山中草药记在心里,还能顺水推舟在巍咸西眼皮底下要来香囊。

前世再如何听人道这位小慕清王是何等算无遗策智勇卓绝,都不如这一刃奇毒带给她的震撼大。

林中的踪迹和追兵的尸体藏不了太久,巍咸西应该已经发现他们走的不是水路而是陆路,寻到这里只是迟早的事,既然已经决定为苏戮争取时间,那这两个时辰谢郁棠无论如何都会守住,不让任何人踏入一步。

苏戮看了她一眼,走过来拾起桌上他那把没淬毒的剑。

谢郁棠很谨慎:“你这是做什么?”

他现在要做的不应该是好好打坐疗伤,早点恢复内力吗?他这是什么意思?怕她一个人应付不来吗?

苏戮扣手在剑脊上轻轻一弹,骨子里浸透的威压感连同争鸣之声一道透逸而出:“若是崔虎来了,主人可有把握拦下他?”

谢郁棠:“……”

崔虎的身手虽不如虬髯客,但曾经亦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尤其是其绝技“断魂三刀”,出刀必见血,非死即伤

就算她天资过人,重生以来不曾一时一刻荒废修炼,但如今内力尚未完全恢复,对上崔虎,她亦不敢说有全然的把握。

“你要指点我?”

谢郁棠看了眼苏戮握在手中的剑,眉眼一扬,整个人透着鲜亮的活气,明明身处陋室之中,却比那个着朱衣坐明堂的皇后娘娘更加叫人目眩神迷。

苏戮握着剑柄的手指紧了一瞬,侧过脸缓缓呼出一小口气。

谢郁棠看到少年手腕一翻,那剑便如灵蛇般在他掌心挽了个剑花。

她犹记得,那年中元佳节,已登基为帝的蔺檀于洛明山宴请众臣,酒至三旬,蔺檀不知哪根筋不对,突然要看苏戮舞剑,为了不让人推辞,竟还特地命宫人送来笔墨纸砚,当场写了份诏书,叫太监当众宣读。

那晚的很多细节她都记不得了,只记得白衣清绝的小慕清王舞了剑。

月夜清辉如雪,天地万籁俱寂。

那晚的剑意和月色便这样镌刻进心底,成为她黑暗压抑的前世中不可多得的一抹亮色。

谢郁棠收了最后一式,轻轻闭眼,心中将他的指点重又过了一遍,在有些地方反复思索揣摩,待她终于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