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回柴屋,苏戮还在闭目打坐,他一向对她没什么防备,谢郁棠很轻易便点了他的穴道。
静脉滞阻的瞬间苏戮便明了谢郁棠的用意。
她第一次在那双眼中看到名为“不赞同”的情绪。
“我知道你的打算,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桌上的碗中放着之前调好的毒,谢郁棠补了些在剑上,“等你恢复功力,自然可以冲开穴道。”
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明月高悬,林间树影黑黢黢一片,偶有晃动,不知树影还是人影。
谢郁棠用扯下发带,将散下的发丝重又扎紧,跨出门前时微微一顿,回头看向被封住穴道动弹不得的少年,“我不要跟你殉情,我要你跟我同生。”
一字一顿,字字清晰。
说完,她并不看少年的表情,在身后合上屋门,靠坐在屋前一棵松树下。
她此刻的心很静。
她听到风吹扶树叶的细小流动,听到军靴踩碎枯枝的窸窣声响,甚至能据此判断出追兵的人数和靠近的方位。
她想起出征前,身着铠甲的父亲坐于战马之上,对她说:“每个人都有握刀的权利,但他希望她握刀的理由,不是为了杀戮,是因为心中有想守护的人。”
崔虎带着人马将此地包围时,看到的便是这番景象。
女子坐于树下,右手扶着剑柄,背脊峭拔,仿若同身后青松融为一体。
崔虎抬手,拦住欲上前的手下:“殿下答应与下官合作,下官奉殿下之意派人去殿下府邸取印信,如今已有整整三日,人至今未归,不知殿下可有解释?”
谢郁棠嗤笑一声:“崔大人伙同巍统领私自囚禁本宫、威胁本宫一事,不知崔大人可有解释?”
谢郁棠分明从头到尾就没有入伙的打算,不过是以取印信为由拖延时间罢了。
崔虎面色一沉:“我再给殿下最后一次机会,殿下现在去杀了屋中那人,随下官回去在渡船文书上签字,今日之事咱们便当没有发生过,如何?”
谢郁棠微微一笑:“本宫若不答应呢?”
“那殿下怕是走不出这座山了。”
谢郁棠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笑得仰起头,等笑够了,才缓缓扫视一圈将她包围的士兵:“崔虎,你好大的胆子!”
“你敢杀本宫,就不怕父皇将你千刀万剐诛杀九族?”
“不劳殿下费心,圣上若问起,下官便回禀圣上,说殿下在营口收养了只小猫,整日宝贝的不得了,一日,那猫丢了,殿下去后山寻找,找着找着,便没踪迹……等下官找到殿下时,殿下却已没了性命。”
“你觉得父皇会信?”
“陛下会不会信,下官不知,但下官知道,若今日宁安公主走出了这座山,那下官和这营口几千兄弟的脑袋”崔虎抬手在脖子上一抹,目中狠戾尽现,“可立马就要搬家了。”
私盗军械是死罪。
比说崔虎和营口几千驻军的性命,就是他们的亲人九组,都极有可能因此受牵连。
崔虎知道谢郁棠有意拖延时间,见说不动,也不再废话,抬手一挥:“上。”
随他而来的一共十人,各个精锐,一拥而上的战力不可小觑。
谢郁棠能感受到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的内力在逐渐恢复,算上方才在树下打坐的几息,如今已能动用六成,但还有崔虎……这些人她必须速战速决。
电光火石间,她闪身避开身后方斜刺来的一剑,手腕一翻,剑尖以及刁钻的角度在身侧人的小臂上划了一剑。
伤口不深,但极长一道,见了血。
谢郁棠再一旋身,又以极快的速度在身前一人身上划开一道口子。
她身法极其灵活,不强攻,能闪就闪,能避就避,却总能在各种意想不到的时刻见缝插针地给对方留下伤口。
围攻的几人初时不以为意,可渐渐的,却觉周身筋脉受阻,一人抓住谢郁棠的空当,正要提剑刺去,却觉丹田猛地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