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郁棠不答,左手在衣袖下缓缓拽住红碧玺手串这是她爹留给她的保命之物,拉动串珠机括,便会有千根毒针齐发,这等距离,就是绝顶高手也难逃一死。

这是她最后保命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决不会用。

眼看那剑距她眉心不过寸余,谢郁棠正要启动机括,忽地被身后一道熟悉又疏冽的气息包裹,来人将她旋身一带,手指在剑尖轻轻一弹,虬髯客的剑便掉了个头,反向自己主人攻去。

苏戮一眼没看场中诸人,眼神只在谢郁棠一人身上:“您可有受伤?”

不待她答,少年的手掌已然抵住她后心,绵延不断的内力不要钱似的送进来。

谢郁棠止住他的动作,左手暗暗松开腕上的串珠,咽下喉中腥甜,尽量平稳道:“无妨。”

现在最重要的是挡住虬髯客,撑到庄鸿飞带援兵赶来。

虬髯客抓住被苏戮反击回的佩剑,旋身卸力后方才抬头,月光和火把映在少年艳绝的脸上。

尽管早有准备,虬髯客还是一眨不眨地盯住眼前的少年,仿佛在看另一个人,无意识地后退:“一定是你……是你,对不对?”

“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击杀二人者,有重赏!”

崔虎不知虬髯客犯了什么病,但见这状况,也知不能再拖,开弓没有回头箭,若让谢郁棠二人逃脱,连他们盗运军械的事也会一并暴露,到时候,被株九族的可就是他了!

今天说什么也要将谢苏二人就地斩杀!

守卫们自然也懂,一个个红了眼,有个立功心切的正要从后方偷袭,长刀举起,突然一抖,整个人大睁着眼栽倒在地,死了。

咽喉上插着一柄短刀。

场上一时寂静无声。

“告诉我,你母亲是谁?”

虬髯客死死盯住苏戮,眼眶通红。

“虬髯客!”

崔虎不可置信的看着暴毙的守卫,冲虬髯客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临阵倒戈?!”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就不怕北那边知道你破坏协定?”

谢郁棠眼神微暗,长睫动了一下。

虬髯客懒得同崔虎废话,正欲抬手将人挥开,又想到什么,手在半空转了个向,将崔虎提了起来,直直指向苏戮:“你来说,他是什么身世?”

“我看你是疯“

话音戛然而止,崔虎看着架在自己脖颈上的短刀,终于彻底变了脸色。

虬髯客:“说。“

“……我只知道苏世子他母亲是、是胡人舞姬,苏老将军当年奉旨出兵北戎,凯旋后在咔秋城邂逅一名胡人舞姬,那舞姬和苏老将军一见钟情,跟着苏老将军回了大兖,于次年诞下一子便是苏世子。“

一个是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一个是倾国倾城的敌国舞姬,这两人的故事当年传遍了整个大兖,据说还惊动了皇帝,崔虎知道也不足为奇。

“据说苏老将军和夫人一直感情甚笃,连皇帝的赐婚都被拒了,大有独宠一人的架势,只是……“崔虎看了眼苏戮,这次断断续续接道:“后来不知为何,苏夫人突然身故,苏老将军拒绝了所有前来吊唁的人,只命人将苏夫人匆匆下葬,听说……并未入祖坟。”

多年苦寻不觅的答案突然有了线索,虬髯客竭力遏制住颤抖的手:“她叫什么名字?”

“这我真的不知道啊……苏老将军严禁府中任何人提起苏夫人的名字……”大兖出嫁女子的闺名本就极少外传,崔虎突然想起什么,“我记得苏夫人还是舞女时,别人都叫她……红……对,红佛女!“

红佛女。

虬髯客送了双手,呆呆向后退了一步。

轻纱、薄缦、午后。

趴在美人榻上的少女和画本。

记忆的碎片飞速回闪。

虬髯客仿佛被什么击中,呼吸急促起来。

“红佛女……囡囡,我早该想到的,是你,我早该想到的……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