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她的打算。

“你无耻!”

被戏耍的恼意让蔺檀再也维持不住假面,眼里闪过杀意。

谢郁棠收起戏谑的表情,敛容沉声道,“三殿下,你可想过皇帝为何要把接伴使一职交于我?”

“还不是你玩弄心机!”

“先皇立下祖训,大兖世代皇室不得立太子,你可知为何?”

蔺檀一愣。

“你同大皇子蔺杞明争暗斗拉拢朝臣,当真以为圣上一无所知吗?”

“你同蔺杞各有所长,坦白来讲,这个接伴使之位你和他任何一人都可以胜任,但你说,父皇为何放着你们两个不用,偏偏选中我这个看起来最不可能的人呢?”

满腔怒意被一盆冷水兜头浇灭,蔺檀松开谢郁棠,讷讷后退一步。

“兄弟阋墙是大忌。”

谢郁棠逼近,目光在蔺檀脸上扫过一圈,这才贴着他耳边低声道:“父皇还没老呢。”

平地一声惊雷炸响耳边,蔺檀被彻底点醒,一刹那通体生寒,后背起了一层密密冷汗。

父皇这是在警告他。

“不过三殿下,我既答应帮你,便不会食言。”

谢郁棠观他神色,心知自己已点到对方痛处,趁势抛出早就打好的算盘,“我已奏请父皇从枢密院、鸿胪寺和六部之中选调得力官员担任临时使官,但招待使团所涉事务繁杂,加之时间紧张,不能单靠我一人做所有决策,因此我同父皇建议,在接伴使一职下增设两位副使”

蔺檀似有所感,抬眸,见谢郁棠微微一笑,“不知三殿下是否有意出任副使一职。”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蔺檀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权衡片刻:“父皇他可会准允?”

“人是我挑的,又不是三殿下自己争的,父皇若不同意,我找谁出钱去?”

谢郁棠说得理所当然,蔺檀却又是额角一抽。

就知道这女人不会那么好心,面上说是帮他,实则早把主意打到他钱袋子里了那日他同谢郁棠交底,江南富商便是他最重要的一张牌,尤其是江南商会会长沈乾,此人富可敌国,由他买单此次宴饮的“赐”,能为朝廷节省一笔不小的开支。

但正因她有所求,利用他,反倒让他安心下来。

蔺檀道:“副使既有两位,那另一位是?”

如果是姓苏那小子,他定会趁此机会好好跟这位同僚“相处相处”。

可谢郁棠给了他一个意料之外的名字:“营口知州宋振。”

此人因军械盗运一案声名鹊起,孤身夜骑三百里说服总兵府出兵南下,说一句对谢郁棠有救命之恩亦不为过,再者此人长袖善舞舌灿莲花,由他来担任另一位副使倒也合适。

思及此处,蔺檀终于慢慢笑开,第一次心悦诚服地同谢郁棠拱手拜道:“如此,便听凭接伴使大人差遣了。”

*

宋振听说谢郁棠要提他做副使,同三皇子一道接待北戎使团,一开始是拒绝的。

那位三皇子虽素来有仁善宽和之名,但他总觉那人假得很,实在不愿意多打交道。再说谢郁棠,这位姑奶奶更是惹都惹不得的祖宗,堂堂慕清王府的小世子都能给她收了做男宠,他宋振是有多想不开去伺候这两尊大佛。

但谢郁棠将宋振请到议事堂闭门长谈了一个时辰后,他竟改了主意,高高兴兴将这认命接下,每天任劳任怨忙前忙后,干得有模有样。

蔺檀负责搞定钱财赠赐,宋振负责安排斟酌一应大小细节,谢郁棠则统筹安排把握大方向,三人办事组效率奇高,一开始还对谢郁棠颇有微词的官员也在看到有条不紊推进着的各项工作后渐渐闭了嘴。

如此前前后后忙活了半个月,终于到了接待宴前日。

所有流程均已安排妥当,最后一日谢郁棠一一核对完细节后给所有人放了个假,她回府中沐浴过后也早早歇下,醒来已近辰时,谢郁棠闭眼缓了一会,便叫怀瑾伺候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