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1 / 2)

他小时她是何等模样,现在仍是这样,仿佛不会老去的精怪。

对长公主的孺慕之心已在成长的岁月里消散,他足够聪明,自然明晰过去桩桩件件中哪些是真情,哪些是利用。

他早就过了非黑即白的年纪,从未对她计较过。

李裕看着他,总觉得他长相更肖似周瑾安多些,内里倒是有奚有菡的影子。

“一会去卫所再挑几个侍卫,西南之行,不算易事,提早谋划,至于京畿道那些烂摊子,先不用费心。”

周琮应声,他已在局中,便要做的妥当。

李裕也是知道他的性子,才放心将此事交与他的。

彦道游已死,孝植女身多有不便,王室琛心有杂念,康斛庸野心勃勃,周琮是她最称心的。

多给他几块磨刀石,等时机成熟,可堪大用。

周琮出了宫门,坐上车架,马儿缓行在城中石板路上,家家户户全熄了灯火,月明星稀,正闻更夫敲锣。

十九将他吩咐的差事一一禀告:

“主子,云竹的尸身完整,其家人将她赎出,葬于砚山。”

“前侯爷的尸身被抛于乱葬岗,十七已带人收敛入棺,葬入秀山,立无字碑。”

“主子可要请僧人前来超度?”

周琮认真考虑一番才道:“不必。”

他精神颓顿,身体疲乏,想快点回去,跟阿厘说几句话。

问心【已补全】

问心【已补全】

夜以至深,阿厘出来在花藤的秋千下呆坐,蚊虫在廊檐下昏黄灯笼周围乱舞,灯笼被撞得晃动,光便如涌动的水波,荡来荡去,

阿厘的心也跟着荡来荡去,没有落点。

爹娘离去时她还不懂事,懵懵懂懂的接受噩耗,在贵人们的怜惜下办了葬礼,当时她站在崭新的坟茔前,只知道这两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两座土包,他们不在这世间了,哭的剧烈,难过的要命。

在后来这么长的时光里,她才意识到,越来最要命的不是猝不及防的失去,而是在无数个孤单迷茫的夜里反反复复回忆起被疼爱的瞬间。

糖葫芦、兔子灯、豌豆黄…

不断反刍,不断咀嚼着回忆,才是钝刀子割肉,疼得要命。

时间是良药,她已经可以自己生活的很好,习惯孤单,懂得退让,毫不犹豫的伏小做低,好让自己的日子过得舒服些。

这时候,周克馑却又摧枯拉朽地闯进她的小天地中,令她一想起他便要笑,令她一拥抱他就安心,令她心绪起伏上上下下。

命运难道以戏弄世人为乐吗?

她以为这场幻梦的收场是他良缘佳配,自在一生。

还设想过变成老嬷嬷了,偷偷去他府门前看一眼的情景。

为什么呢,连他都要相隔阴阳了。

眼泪像串珠一样,滴落在花草簇拥的泥土里。

阿厘把头无力地倚在秋千绳子上,冷白的月光穿过叶片缝隙落到她的鼻尖上,其上的水光愈发明亮。

浮云缓动,月隐月显,梢头随风摇曳。

阿厘合着眼半睡半醒,周琮的脚步声惊醒了她。

他穿着单薄,下了木台阶梯,来到她身边。9⒉⒋①⒌⑦∕⒍⑸4qun内求雯催∕更

颀长的身影停在秋千的边上,他没有遮住前方的月光,自己陷在黑暗里。

“听说你没用晚饭。”

阿厘心里空荡荡的,攥着绑着秋千的麻绳,竟然也忘了行礼。

“大人,对不起,我实在没胃口。”

“没事。”他平淡得应了声。

他们的呼吸在静谧的夜晚显得分外清晰,两人都久久没言语。

阿厘急需共情,偏头看他:“大人今日可难受?”

没有。

可周琮视线落在她莹莹泪痕的脸上,撒了个谎。

“难受。”

阿厘仰头:“那您,怎么开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