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紧不慢地绕着他踱步。
“那你呢,又是如何待奚有菡的?如何待周琮的!”
李裕沉声喝道,说罢将手中的琉璃杯猛的砸向周瑾安的脚边,霎时碎片酒液飞溅。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上书陛下,令立世子!”
“安昌侯,甚好!”
“在你眼中,孤便是个摆设!容得下你们来欺负孤身边的人了!”
周瑾安印证了隐约的猜测,他上书之事终归是让李裕知道了,当下跪在地上,磕头告罪。
雷霆之怒,尽然全冲周瑾安,可如今她大权在握,铁血手腕,谁人能不惶恐,当即跪倒一片,齐呼“长公主息怒。”
周克馑乍一听闻,不敢置信,父亲竟然要令立世子,竟为了让他袭爵废了大哥….
他只觉面如火烧,心头像压了块巨石。
文虽不成,却可武举,不能袭爵,可世间宽广,大有出路,何必让他去抢周琮的东西!
本来听长公主如此贬斥父亲,他已愤怒难当,就要起身分辩,却有如此缘故,当下跪在地上,赤红着眼,喊道:“克馑无意觊觎世子之位,父亲怜我无能之心使之目盲,一时糊涂,望公主殿下息怒!”
他抬起头,对上李裕的视线道:“我愿对天发誓,即便安昌侯府继无可继,我周克馑此生也绝不袭爵!”
言罢,众人都看向这满面通红的少年。
阿厘原本对他满是怨怼,见他如此,才知晓他是全然被蒙在鼓里的。
是了,他向来掐尖要强,骄傲的像只孔雀,怎会愿意霸占他人的东西。
周琮冷然的神情出现裂隙,看向跪在地上的身影,心头复杂。
李裕拍掌,笑道:“好!好!好!”
“安昌侯,你同秦玉环蛇鼠一窝,倒养了个明白事理的儿子。”
周瑾安和秦玉环已然不管李裕的嘲讽,均看向周克馑,面含泪光,呐呐不得言。
李裕话音未落,一道男声由远及近,赫然道:“长公主金枝玉叶,本将军和妹子贱民出身本就是蛇鼠刍狗之流!”
忠武伯秦昇披甲携剑,昂首阔步,走到李裕面前,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
周琮皱眉欲前,陆孝植半步上前,挡在李裕身前,横眉冷对,呵道:“长公主面前不解甲,忠武伯忘了规矩!”
秦昇睇视她,冷笑道:“老夫同公主讲话,几时轮得到你插嘴!”
又看向李裕,恭谨笑道:“此婢言行无状,有辱公主风姿,卑职愿为公主代劳。”
陆孝植为女官,他却叫她为婢,算得上是极大侮辱,陆孝植满面通红,还欲开口,却被李裕按了下来。
“孤刚刚说过的话,想必忠武伯没听到。”她气定神闲,拨开身前的陆孝植,直面这个倾覆大昭的刽子手之一。
“孤身边之人,旁人,动不得。”
葱白玉手抚上秦昇的剑柄,一转腕,便将剑抽了出来。
她举着剑,仔细打量,缓步而行,将寒光四射的宝剑展示给众人。
“忠武伯这方宝剑,乃先皇永宣帝所赐,犒其劳苦功高,勇于无双。”
“后封为骠骑大将军,掌兵事。”
她携剑转身,嫣然一笑:“只可惜,将军征战多年,旧伤满身,前些时日,陛下怜其身体,遍寻名医,帮忠武伯调养身体。”
“如今,王室琛接替忠武伯,年少气盛,倒需忠武伯多多指教。”
“可他千般不好,也有个优点,便是懂规矩。”
“倒不曾披甲佩剑见孤。”
“忠武伯感念军中岁月,甲胄宝剑遥忆当年,不在其位忧其事,圣元着实佩服。”
一番话说的秦昇满脸铁青,他胸腔起伏,从不是委婉的性子,当即喝道:“长公主如此得色,树无常青之理,日后可要小心为上!”
李裕勾起唇角,看他像是看鼠蚁一般,将剑扔在地上,坐回轿辇,支着下巴,无澜无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