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虽病重,脑子却并没坏,他知晓顾裴礼现时说的什么。沈君道:“我虽久居宅院中,亦知今日天下之时局,我曾有错亦有我父亲、我兄长替我担下,此事不会再谈。”

“我非但是想要您同我一起做这事,您晓得的,现今武器吃紧,那群东洋的小鬼子又有白花花的银钱,您说这事······再者说了,咱们这不过也是杯水车薪,难道还真有人会因为我卖与他们的这批货就死了么?定然是不能的。”

沈君咳嗽了两声,淡道:“你晓得,沈家世代忠烈,祖上曾出过宰相,我父辈乃是开国功勋之一,我兄长如今亦在衙门做事,前些日子才又封了帅,也就出了我这么一个败类。可你想想,若我这败类将此事告知于沈子霖,你定然是几条命都不够他毙的。

“他顿了顿,忽又说道:“说来倒也好笑,他那般勇人去战场上吃了枪子儿,谁能想到这枪子儿竟是他老子卖与他人的。”

沈君既这样想着,不禁笑了出来。

顾裴礼见他这样笑还以为这事有出路,便跟在旁边附和,说道:“我当初第一眼见他时便觉得他贼眉鼠眼,没想到真做出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情来,倒也是那小贱蹄子发骚,到底配不上您。我这儿也物色了几个美人儿,您若愿意······”

“我不愿意,安福,送客。”

“姑爷!你听我说呀,如今我看您在这儿做着,我是为您不值当啊!您雄才经略,乃是做大事的人,怎能不识时务,甘做这愚人!”

沈君不为所动,任他骂。倒是这声音太大,惹本来平息着的晴晴又开始哭号起来,幼嫩的童声端的是要将人耳膜都震碎的响动。

顾裴礼大声喊道:“您可晓得,清儿要给他生的是个儿子!是个儿子!您如何比他不过,外人如何看待,皆在此时您的选择了!”

沈君紧握着铜虎的手都泛白,终于在安福要把顾裴礼拖出小门的时候,沈君制止道:“留下吧。”

说罢,顾裴礼就挣开了门房的手重新坐到了沈君身边。沈君遣散了姚婆子,叫她把晴晴还回小屋里去。随后就用那双清白浑浊的眼看着顾裴礼,说道:“你同日本人怎么说的?”

“什么什么怎么说的,我这是在”

“实话。”

顾裴礼挠挠头,说道:“我同他们说我有门路弄到枪来,他们说只要见着了东西便可给钱。”

“几分?”

“自然是四六分,我四您六。”

沈君紧闭着眼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事,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找个信得过的人,在静城路最中的那家当铺外等上几天,若有人主动来问起,你就亲自去见他,同问的那人说你要西洋来的茶叶,再之后如何,你同我说便好。”

“是是是!”

“别和我耍花招,你现今做的事都是我过去玩剩下的。”沈君微微合眼,“罢了,我去休息了,此事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沈君便请人送走了顾裴礼。

来这一趟,一杯茶都没有碰上,他对着沈府的大门啐了口痰,拦了个黄包车走了。

很快,顾裴礼重新回到南城甚至去沈宅的事便通报到了沈璧那里,沈璧还要继续问,此事却有一个会议将他叫走。

无奈,他只能先叫柳尽欢找人先盯着,收拾了一下仪容就去了会议室。

人陆陆续续坐满了那地方,这才有人发话,说道:“据商船上安插的人说最近可能有一批枪火跟着普通洋货一起流到了南城。”

“可是那群狗屁日本鬼子干的?”

“不晓得。”坐在最前的那个白胡子老头说道:“他勒令他不要独自行动,叫他先观察下去,谁能晓得那批贩子看样子是经验老道,鬼得很,一晃眼功夫便把那些个东西都调了包,下船了如何查也没能查出来。”

“是,已经将整个南城都封锁起来,只有洋人我们无法管制。”沈璧敛神淡道:“我猜想那样大宗的物件还存在南城内。”

“那便去查封所有的码头!我就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