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了教堂等晏晏。

人生第二回成亲了,可晏晏站在教堂门口,还是止不住地紧张与不安,比之第一回的仓促,这回显然要精致隆重许多,晏晏脸上的妆都是专请了人化的,教满面的胭脂水粉装点成一个精致的人偶娃娃,又套在一条厚重宽大的裙子里,要一直挺直了腰背才能把这裙子撑起来,直像强行被推进一个他所完全不熟悉的世界里,如何也不能自如,深呼吸了许久才稍缓和了些。

而不等他完全缓和下来,谢家来帮忙的女仆已经得了信儿要搀他进去了,“太太,里边是该您进去了。”

不久前他们还都是谢家的仆人,这会儿晏晏却要被改称“太太”了,他一时有些晃神,很快回过神来,笑着点点头。

教堂的大门被推开了

晏晏第一眼便望见在红毯尽头等他的谢忱,面朝着大门,一脸柔和笑意地站在神父身前,是要一直注视着晏晏走到他身边去的;再而就是满室晏晏并不认识的陌生面孔,听着大门推开的动静一齐回过头来张望,见着他倒窃窃私语起来,直像晏晏是什么稀奇物一般,晏晏在那女仆的搀扶下向前走着,免不了要和他们对上视线,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不安来,一个一个地越过去了,终于在一堆陌生的面孔里找到一张熟悉的母亲竟也在人群里对他笑,好似每一个满怀爱意地看待自己孩子的母亲,很祝福赞同他这段新的婚姻似的,晏晏所熟悉的母亲从不是这样的,于是熟悉中也带了陌生,甚而让他觉得可怖,勉强低了头不再看她也不再看其他人,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去。

终于来到谢忱面前了谢忱伸出手把晏晏引到自己身旁,那女仆自然功成身退,转眼晏晏就见不到她的人影了,鬼神故事里的人物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晏晏不知怎么就想到这,一阵心悸,连忙强把这想法压下去,把脸转回谢忱,试图寻到几分心安,与他对视过,又转向神父,顿时一片静谧,好像突然间整个世界只遗留下眼前这一方小小的天地,而这小小的天地里又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一切的动静都被放大好像就在他脑子里响起了,而自然如此,神父所问的那一串誓词,也就轰鸣一般的从晏晏脑海里碾过去了,只有“你愿意……吗?”最为清晰。

这是面向晏晏问的。

晏晏下意识地又抬头望身旁的谢忱,身上的裙子卡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但见着谢忱鼓励似的笑后似乎又轻松了许多,转回神父,轻轻点头,道:“我愿意。”

又是同样的一串轰鸣碾过,神父这回问的是谢忱了。

谢忱半点儿也没犹豫,同样是肯定的回答。

接下便是交换戒指了,那是一对与隆重的婚服与婚礼仪式相比过于普通的素圈戒指,却被谢忱小心地圈在晏晏手指上,晏晏亦同样小心地为谢忱戴上,好安静地抬起手看手指上在午后的阳光下被映照得泛起银光的戒指,知道这便是他们关系的证明了,所有见到这戒指的人都会知道他们已有伴侣,心里有一瞬的雀跃,很快却被莫名的惘然情绪取代,好像身在虚幻里一般踩不着实处,突然地,眼皮跳了跳。

“砰!”

教堂大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力道之大甚至让两扇门扉都颤了颤。

“谢忱,你的婚礼居然不邀请我吗?”

来人疾步走进教堂,声音讽刺。

晏晏抬眼一瞧,却猛然一惊,闯进他们婚礼的人赫然是那曾经强迫过他的男人,只是面貌与从前大不相同,从前即便被那般对待晏晏也不得不承认那男人是个相貌英俊的青年的,大约又有家世做底气,整个人都是意气风发的,这日见到的却形容落拓,胡子不知多久没刮了在人前显眼的厉害,一双眼睛饿狼一般凶狠地望向谢忱与晏晏,直像要冲上来把他们撕碎了。

来者不善,晏晏却不明白他的意图究竟是什么,手足无措起来,谢忱却是一向的镇定的,把他往自己身后拢了拢,平静地望着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怎么说也是我促成了你这桩婚事,连杯酒也不请我喝吗?”

受了这样的冷遇,那男人却似乎是被激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