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样大的年纪,又是乡里人,试这些城里小姑娘穿的衣裳做什么,日后也没有穿它的机会哩。”

然而母亲又岂是能被轻易劝住的,人来人往的上等人堆里也不觉得不自在,理直气壮道:“就是这年纪了才想试试,一辈子竟没穿过这样好看的衣裳,就是死了我也要懊得竖起来!”

这话就委实太骇人了。她没如何,晏晏听了却羞愧得脸红,只觉在谢忱面前丢了好大的颜面,他有这样的母亲,仍谁见了也会联想他也是这样的人的,会让谢忱觉得自己寻了个好大的麻烦回来吧……

偏生谢忱还是一贯的温和,好似真觉得晏晏母亲的话有道理,笑了笑,道:“您去试吧,看中了什么,我来付钱便是。”

未免太好说话,太放纵他们了些,连母亲都笑着说了一句玩笑似的“谢先生真是大善人”,才匆匆拎着看中的衣裙走进试衣间,独留晏晏越发感激地甚至不敢看谢忱,为了让自己好受些,想大约谢忱是拥有的太多才不在乎这点馈赠,可自己都不能信服世上有那么多富人,也不见他们追着贫民照拂呀,想来还是谢忱自个儿有一颗好大的善心,这恩上加恩,好上加好,让晏晏都觉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正兀自出神,却听见谢忱叫他的名字,晏晏抬起头去,见着谢忱笑吟吟地望自己,“晏晏,你也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吧。”

晏晏连连摇头,让母亲花谢忱的钱已是很不应该了,他再不能厚着脸皮欢欣雀跃地把这也应下了,再者,他从来也不是爱俏的人,有什么便穿什么,根本就没有买新衣裳的愿望的。

谢忱这时候却执拗起来,直直盯住晏晏,似乎他不点头便永生也不移开视线了,平日那样温柔的眼眸里,此时却是不容拒绝般的强硬,不出片刻晏晏就被盯得溃不成军,半点拒绝的念头也生不出来了,求了那同乡的妇人帮他抱孩子,便往成衣铺里走,余光里瞥见谢忱竟也跟上来。

满目尽是各色的漂亮衣裙,晏晏却想都没想往铺子里仅有的几套裤装看去,可供选择的余地就很少了,因而那售货的年轻女郎还没反应过来要上前招呼,他便已经进了试衣间把自己的衣裳一脱,赤条条的身上只有从前杨绪送给他的肚兜,小心地拈起那金贵衣裳的一角,要往身上套,却突然顿住。

“晏晏。”

门帘外传来熟悉的声音,离的很近谢忱不知有什么事找他。

“嗯?”晏晏下意识应了一声,反应却慢半拍,眼见着门帘被掀开一角,手上连点遮掩也没有,雪白的身子就尽显在人前了这人自然只谢忱一个,饶是这样,究竟是个外人,晏晏本也该脸热一番的,可想起上回洗澡连整个身子都教谢忱看过了,现下似乎也没什么妨碍,这一刻竟只呆呆地用疑惑的目光望他,便见谢忱从掀开的门帘里送进一件衣裳来,“我瞧着这件你穿着应当好看,便想拿来给你试试。”

送了衣服却也不再多说,没有更多冒犯的举止诚然在晏晏眼里他径直掀了门帘也不算冒犯的又把门帘拢好出去了。

而既然是谢忱亲自挑的衣裳,自然要越过晏晏自己挑的旁的衣裳的,即便已拿在手里了,也教晏晏又放下了,转而更小心地看起谢忱送来的衣裳来,定睛一看却是愣住:那竟是一件白色旗袍,很细碎的在衣襟处缀着几朵翠绿色的小花儿。

谢忱竟觉得这样的衣裳适合他么?

晏晏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可从来没有穿过这样的衣裳。在与杨绪做夫妻前都是做男子打扮的,后来蓄了长发作女子打扮,毕竟在乡下、又不是真正的女人,穿的也是些方便行动的衣裤,一向没想过要穿裙子的。

攥紧了手里的旗袍,晏晏犹豫了很久,还是不想拂了谢忱的好意,便穿一回也没什么要紧的,又不是一定会买下来日日穿……这样想着,换衣裳的动作却还是慢吞吞的,费了好长的时间才换好,幸而这旗袍是旧式的宽大,并不贴身得紧绷,又长至小腿,裸露的也不多,才不至更加不自在,因想着要让谢忱看一看,这才扭扭捏捏地出去了。

外间那同乡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