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不定会像对太平那样,摸摸自己的头,温柔的夸奖‘贤儿好棒’。

想到这里,莫怀章停住抄写的手,抬起头看向窗外,仿佛他的母亲就在他的跟前一般。

双眼焦距好远,嘴角不住上扬。

………………

窗边冒出来一个头,脸上脏兮兮的有几条泥痕,笑嘻嘻的趴在窗棂上,抬起手在莫怀章的面前晃了晃。

“怀章师兄!”

莫怀章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完全没注意到被他在心里反复鞭尸、深恶痛绝的薛洺疏就在跟前。

薛洺疏见他不理人,直接抽掉他手中的笔,沾了浓厚的墨汁,歪着头,像模像样的在他的书上画了一只好大的翘尾巴缩头乌龟。

足足把翻开的两页密密麻麻写满道经的纸都占满,好些墨汁还沾染在书册的页缝里。明明干净整洁的书面着实有些不忍直视。

然后把笔放回莫怀章的手心,说:“活灵活现,多俊俏的乌龟呀,除了小爷,谁还能画的这么好?”

莫怀章愣愣的回过神,慢慢的低头看着自己的面前惨不忍睹的书。

好半晌,才敢接受书册被毁的事实,脸色一黑,手中的笔被捏成两段,咬牙切齿的盯着有些自恋在身上的薛洺疏。

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我!才!抄!完!”

抬手就将手中断裂的笔当暗器往薛洺疏脸上怼。

薛洺疏把头一缩,蹲在窗户下,瞅了瞅在自己身后好远的地上砸出一个坑的笔,可怜巴巴的扒着窗棂,冒出那双灵动的眼睛。

眼中晕染了一汪水汽,噘着嘴,从一旁地上抱了一个巴掌大的翠绿色花盆,盆里种着一朵绝美的竹荪。

“怀章师兄,对不起,那日在涴水旁小薛不是故意惹怀章师兄生气的。阿烬已经罚小薛闭门思过了。”

昨日二人打闹到缙云,司马承祯与淳于烬正好在一起,两个正在对自家徒弟师弟狂吹彩虹屁的人被当面打脸,顿觉面上无光,只是幸好身边更无他人。

虽然一味地想要护短,又抹不开面子。只得硬着头皮,一个罚弟子抄书自省,一个罚师弟面壁思过。

莫怀章倒是彻夜抄书,可那个应该在面壁思过的人怎么又跑到跟前来惹气?

眼前的薛洺疏太过可怜,精致的脸上挂着泪珠,我见犹怜,甚至让莫怀章遗忘了当下被毁的书册。

满心满眼这张脆弱怜惜的脸,心中不忍苛责,有气都发不出来了。

他抿了抿嘴,佯装生气,试图隐藏自己的怜悯心软,便当面拆穿,冷言冷语的嘲讽:“原来圣神教的面壁果然是面壁,随意找个墙壁就成。”

薛洺疏委屈巴巴,软糯的脸上写着歉意,自责的低着头,捧着竹荪,要哭不哭的。

把莫怀章看的心里小鹿乱撞,一度自我怀疑是不是语气太生硬了,是不是自己的反应太过分了。

‘他虽然与自己同岁,可看起来却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大约是被梁老捧在手心长大,性格纯良,颇为天真烂漫。或许昨日根本只是单纯的与自己玩闹?’

莫怀章在心里一个劲的帮薛洺疏开脱。

见莫怀章不说话,好一会儿,薛洺疏才戚戚然把怀中的竹荪放在桌上,用已经画花了的书册做了垫底。

“小薛知道错了,天不亮就去山里,挖了这朵最好看的竹荪。”

他睁着明亮的双眼,委屈的脸上挂着笑容,天真又无邪,推了推花盆:“怀章师兄,送给你。”

不等莫怀章拒绝,又说:“怀章师兄光华灿烂、仿若明珠,只有这洁白的竹荪才配得上你。”

说着,一溜烟儿跑的没影了。

莫怀章看着这道歉用的竹荪,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收下吧,便是原谅了薛洺疏调戏自己的行径;不收吧,人家都亲自登门道歉,不收似乎有太过不近人情。

薛洺疏的脸太具有欺骗性,莫怀章似乎也被感染了,发怔的待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