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怀章披着墨黑大氅走来,手里拎着一个雕花食盒,在薛洺疏跟前站立,微微抬起拎着的食盒示意,说:“淳于师兄捎来的,我们一会儿回去温了酒,正合适呢。”

薛洺疏探着脖子,打开食盒,原来是兔子肉,快速伸手偷了一块放在嘴里,龇牙咧嘴,冲着莫怀章做鬼脸。

莫怀章连忙盖好食盒,护在身后:“就你手快,也不净手,要是被淳于师兄知道了又得骂你了。”

薛洺疏吐吐舌头,说:“他如今忙着寻找失踪的孩子呢,才没空管我。”

他稍微收敛神色,碎发在额间凌乱,略显正经,与那张软糯的脸极其不相符合:“听说已经丢了二十来个孩子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叹了口气:“孤零零的。”

继而挂着笑意,好似勾起了回忆:“寒冬不比其他季节,后巷的厨余一扔出来就冻的坚硬,即便是这样,也是香饽饽。好不容易在野狗乞丐嘴里抢来,一口下去,酸臭坚硬,冷到了骨子里,连四肢百骸都是冰凉冰凉的。”

他的笑容看起来如沐春风、灿若云霞,可看在莫怀章眼里,笑意就像是华不注山巅的冰棱,一道一道将他的内心剖开,酸涩蔓延周身。

薛洺疏并不在意,搓搓手,又哈了一口气在手心,说:“这些孩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莫怀章听着不痛不痒的话,这样平淡的陈述直击他的内心深处,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以往只是在淳于烬口中得知薛洺疏是孤儿,却不想他的过去是那样的残酷。

他虽然从小孤身在梁山,不得与母亲共叙天伦,但司马承祯给予了他亦师亦父的爱,那样的包容、体贴;李弘、太平的兄弟姐妹之爱也并未将他视作外人;上官婉儿与他,是友情,乃至更甚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