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诉说:“人牲还不够,还要魔族,魔族不够,还要贵族。大人,小孩,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不放过啊……为什么不抓我这个没用的老婆子!”

她哭诉着,痛心疾首。

伊伊摸摸老妪的脸,像是被吓到了,也哭着:“奶奶别哭,伊伊会乖的。”

老妪抱着伊伊,说:“奶奶没生气,伊伊自己去玩,奶奶和哥哥们说话。”

伊伊点头。

小孩子没心事,挂着眼泪就跑去和院子里的鸡鸭魔犬玩了。

老妪看着天真无邪的伊伊,脸上欣慰,和蔼的问:“我们村子偏僻,两位腾蛇小哥怎么会在这里?”

薛洺疏的谎话信手拈来:“他娘把他管的紧,近来王辛的花鸟使四处抓捕魔牲,更是把他关在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个贞洁闺女似的。”

老妪一脸了然:“所以你偷偷带他出来了?”

补充道:“私奔吧?”

莫怀章完全没想到老妪的思维是这样跳脱,脸上一红,心想解释,又觉得自己和薛洺疏背着淳于烬跑了,颇有私奔的意味。

突破禁忌的快感油然而生。

薛洺疏顺势而为,半垂着眼眸,用他那张极具欺骗性人畜无害的脸,羞涩道:“婆婆慧眼。”

又说:“只是一时脑热私奔了,又不知道去哪里,一边躲着花鸟使,一边躲着他娘,不知不觉就跑到这里来了。”

老妪点头,说:“这里是人魔两族边界,很是偏僻,一向除了那无所不至的花鸟使,没有外人来。”

她顿了顿:“以前的这里,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不受打扰,安静和平。”

“谁知道这些年王辛痴迷血祭,不仅四时祭祀,满月血祭,又生出什么旬月小祭来。魔牲的需求越来越大,范围越来越广。连这里都如此光景,可知外面是何等的民不聊生。”

薛洺疏点头:“可不是,好像说是连人族都招惹上了,带领大队讨伐我们呢。”

老妪摇头:“你抓了别人的子民,人家能不讨伐你吗?”

又说:“前些日子听老谭说如今的魔界臣民惊惧,民不聊生,十室九空。王辛性情反复,各部族唯恐稍有不慎,便召开灭族之祸。”

她羡慕的看着远方:“偶尔从人魔结界处经过,看着结界那边的人族安居乐业,生活安宁,甚是羡慕。”

“王族,难道不应该庇佑他的子民吗?”

她说着,年迈的老头子从门外走来声音低沉:“伊伊回来啦?”

伊伊点头:“罗爷爷好。”

罗爷爷也笑着称好,看着屋檐下的莫怀章和薛洺疏,有些诧异:“老婆子,你家来客人了?”

老妪站起身来寒暄:“他们碰到了跑出去玩的伊伊,送她回来,闲聊几句。”

又说:“我们村除了我们几个老不死的,哪里还有别人?”

突然一脸不好意思:“看我。年纪大了,说了半天话,还不知道你们怎么称呼呢。”

莫怀章早已经站在一旁,拱手说:“是晚辈失礼。晚辈明允,他叫离蔚。”

老妪八卦道:“两只私奔的小腾蛇。”

罗爷爷笑道:“我们村好久没热闹过了,今晚旬月小祭,我们也聚一聚。”

他看看伊伊:“也不知道还能聚几次。”

说着,转身离开:“我去找老谭和老陶,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说是好好热闹,一桌人除了莫怀章和薛洺疏,也不过老妪和三位老头,加一个伊伊。

粗茶淡饭,陈酒香醇。

长长的桌子与屋角堆积老高的酒壶酒碗,被马车碾的凹凸不平的青石路,还有那些一排排,空无一人,杂草丛生的茅草院,昭示了村庄曾经的繁华。

老人家喝了酒,一发不可收拾,又哭又笑,载歌载舞,仿佛回到了曾经,最后酩酊大醉。

莫怀章认命的将他们送回家里,端着茶水在薛洺疏跟前:“解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