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凄凉,她拿着剪子剪掉了长明灯的灯芯,看着灯火燃尽,漆黑的烟雾逐渐消失,失笑:“如今看来,全都是那姓丘的诡计,只为了借着送灯油的机会,来白鹿间打探公主是否中计。”

她放下剪刀,礼数周全的施礼:“卿儿见过太子。”

莫怀章抬手免礼,道:“故人相见,不必多礼,况且我早已经不是太子。”

卿儿只说:“在卿儿心里,章怀太子永远都是章怀太子。”

她跪下,言辞恳切道:“卿儿自小在公主身旁伺候,虽说是侍女,但承蒙公主知遇之恩,卿儿铭感于心。公主与太子感情深厚,卿儿恳请太子让卿儿侍奉左右!”

莫怀章颔首,说:“本有此意,又怕你一心想为太平守着白鹿间。”

卿儿大喜,抬头看着莫怀章,神色坚定的说:“白鹿间只为宛委山而在,如今宛委不在,白鹿何存?”

莫怀章了然,当日婉儿去宛委山是为了在白鹿间出家的太平;而后太平守着白鹿间,也只为了能遥遥一眺婉儿曾经所在的宛委山。如今潇湘水断,宛委山倾,古人不在,白鹿间也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他示意卿儿起来,说:“那两位仙子说起来也算是婉儿的后辈,此番能活下来已属不易,稍加照料。”

卿儿点头,便往内间去了。

偏厅只剩下莫怀章和薛洺疏,针落可闻。

‘按理说重生后的我忘记了所有事,与他在华不注的结界里是初见,他不会知道我的来历。做戏做全套,少不得解释一番。只是他为何会将他是半妖这个他守了几十年的秘密告诉我?难不成我露出了什么破绽?’

莫怀章心里不断的盘算:‘百妖不能透露交易的细节,昨夜也不知道他与百妖说了什么。不过就算昨夜他问百妖我是否与她交易,得到的结果只能是交易与否,也不能知道其他,这事儿我倒是已经料想到。’

‘但是他突然地转变,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是觉得我坠入情网的还不够快,要加大砝码?越是这样坦诚,越是能让人信服,让人快速情根深种,毕竟我如今这幅身子怕是也撑不到细水长流了。’

他背对着一只闷不吭声默默吃瓜的薛洺疏,嘴角勾起浅笑:“我本是则天大圣皇后第二子,李贤,但与母亲自来生疏,倒是与婉儿、太平青梅竹马,关系亲厚。”

“只因我忤逆犯上,违背母亲,名义上被丘神绩矫诏杀害,死后追封章怀太子,背地里实则追随师傅在梁山上避世修行。”

他顿了顿,继续说:“唐隆政变时,太平因故未到现场,导致李三郎借故将婉儿斩于马前,直接与太平撕破脸,等我到的时候,只看到婉儿冰冷的陵墓。”

他神色哀伤,叹了口气:“不过二三年,李三郎登基,太平自缢府中。我趁机潜入,将她救出,此后她便独居白鹿间,不见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