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礼顿了顿,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缓缓松开了手,只是依旧牵着她的手腕,没有放开。

姜念卿挣了挣,没挣开,也就不再白费力气了。她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是一双很好看的手。

“我们回去吧。”姜念卿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听不出情绪。

沈砚礼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这片花海,但至少,她没有像之前那样激烈地反抗。这对他来说,已经算是一种进步了。

回到别墅,沈砚礼说有事处理让姜念卿去休息,暮色像浸透了墨汁的棉絮,沉沉地压在别墅的琉璃瓦上。姜念卿踩着柔软的地毯上楼时,能听见楼下沈砚礼翻动文件的沙沙声,那声音规律得像某种无形的枷锁,一下下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她反手带上门,卧室里厚重的天鹅绒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微光,只剩下床头柜一盏琉璃灯散发着朦胧的暖黄。身体陷进云朵般柔软的被褥里,可四肢百骸却像被细密的冰针穿刺着,怎么也暖不起来。

姜念卿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上繁复的欧式花纹,那些回旋缠绕的线条在她眼里渐渐扭曲成沈砚礼深邃难测的眉眼。逃跑这个念头像疯长的藤蔓,早已在心底盘根错节,可每当鱼哲和鱼澄那两张笑脸浮现在脑海,藤蔓便会瞬间勒紧她的心脏。

那两个人是她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的软肋。沈砚礼既然能轻易让他们过上好的生活,自然也有无数种方法让他们为自己的逃离付出代价。她不敢赌,也赌不起。

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丝被的纹路,姜念卿忽然想起被自己遗忘许久的"剧情"。那些像设定好的程序般运转的命运轨迹,苏清然那双永远带着柔弱又冷漠的眼睛,还有每次她试图偏离轨道时,总会准时降临的"修正"。

之前在圣樱市时,无论是和傅烬的荒唐一夜,还是和顾野的甜蜜,甚至是陆知衍的失控,似乎都能被苏清然敏锐地捕捉到。可自从被沈砚礼带到这座远离尘嚣的别墅,剧情的齿轮像是突然卡壳了。

难道只有在主角团聚集的圣樱市,剧情修正才会生效?姜念卿猛地坐起身,琉璃灯的光晕在她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如果真是这样,那回到圣樱市或许不是绝境只要能让苏清然知道她和沈砚礼现在的关系,或许就能触发新的剧情节点。

可沈砚礼怎么会轻易放她回去?

这个认知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她眼中刚刚燃起的光。她重新躺回床上,望着窗帘缝隙里透进的一缕月光,那光线细得像根银线,却牢牢系着她对故土的所有念想。圣樱市的梧桐道,巷口那家总是排长队的糖炒栗子,甚至是顾野那辆招摇过市的机车,此刻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不知辗转了多久,床头柜上的古董钟敲响了十下,走廊里的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将姜念卿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书房的门缝里透出明亮的光线,像一艘在黑夜中独自航行的船。

她站在雕花的胡桃木门前,指尖悬在冰凉的门板上,迟迟没有落下。该怎么开口?说自己想念圣樱市的空气?还是说想回去看看以前的朋友?无论哪种理由,在沈砚礼听来,恐怕都像是精心编织的逃跑借口。

门内传来钢笔划过纸张的轻响,那声音让她想起沈砚礼握着她的手时,指腹传来的温热触感。这个男人总是这样,时而狠戾得像盘踞在深渊的毒蛇,时而又温柔得让她恍惚以为自己真的拥有了全世界。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门突然从里面拉开了。沈砚礼穿着深灰色的真丝睡袍,领口松垮地敞开着,露出精致的锁骨线条。他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忙了一天还没休息。

"站在这里做什么?"沈砚礼的声音带着刚从工作中抽离的微哑,目光落在她冻得微红的鼻尖上时,不自觉地放柔了,"外面冷,怎么不多穿点?"

姜念卿被他看得有些慌乱,下意识地攥紧了披肩的边角,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