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上楼梯的时候撞见我哥的。他那个时候还提着一杯奶茶。我看到他窘迫尴尬的样子,看到他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我却不在意,漠视着他的所有难堪,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我什么也不想说,我想说的、我能说的、我可以说的甚至是我倾尽所有的情绪都已经给了他了,他不肯回应我,我也没有办法。他以为我不在意,略过我想走。我只是看着有些发霉的天花板出了神,说了另一则话。

“我看到妈妈给你留的信了。”

尽管我没转头去看他,我也能猜到他浑身一僵,整个人都镇在了那儿。

于是我转过身,看到的只是他僵直的背影。我想他肯定很难以置信吧。因为妈妈留给他的东西他可是藏得很好的。但我还是翻了出来。

他转过身想跟我对质,却下一秒踩空了楼梯口。原先我们站的地方就有些高,他整个人就失重地从上面摔了下去。磕到了肩膀、膝盖、额头,整个人痛得不轻。

家到了。

我再次推开了那一扇门。曾经,我在这里为我哥等上了一天一夜,每一日的折磨和病痛都让我苦不堪言。现在,我为我哥打开这扇门,恳求着他还能回来,尽管不再与我共情,尽管他仍然冷漠地不在乎我的一切,可我还是会等他。

我还是、

会等他吗?

他看起来很累,浑浑噩噩地想上楼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我站在楼梯下,再一次叫住了他。

“哥。”他只是顿在了原地,等我说话。

我看着他仍然窘迫的身影。我想看他的脸。

“至少也要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走掉吧?”

我想看他为我支离破碎的脸。

可他还是停在原地,默不作声。他没有任何动作。

我见他微微垂了头,微微勾起的腰背,疲惫难堪的身影。还有他像是在擦拭着眼泪的手。他的肋骨还是那么漂亮,整个身体都被骨头勾勒出一副美丽的皮囊画像。我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观察着他所有因我的追问而变得崩溃的细节瞬间。原来一个人痛苦的模样如此神圣和美丽。

许久,我才听到他稀碎的声音。那断断续续的如同掉在地板上噼里啪啦的珠子,破碎。

“你能答应我以后别碰我房间里的东西吗?”

我眨了眨眼,天真无邪地笑了一声。我知道所有信里的内容,也知道妈妈的每一笔每一帧写得有多锥心,甚至于连那个护身符里面包裹着的都是一个又一个妈妈给他写的小纸条。他有多在意我当然知道。

他有多不想让我知道,我也都明白。

可偏偏。我什么都知道了。

“哥哥的存在原来是因为我吗?”我无头无脑地轻笑了一声,缓缓流出了这么一句话。

“哥哥原来的名字不叫这个啊?”我觉得怪有意思的,终于摒弃着所有道德和愧疚,丢弃了所有曾经我为他而绝望的束缚,享受着他因为我的话语而崩溃的每一个瞬间,终于选择把那个名字叫出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哥哥应该是叫封净吧?”

他终于暴怒地再次把那一拳砸向我。

我哥哭起来真好看。我这样想。

我看到他泛红的双眼,妖魅的眼尾勾勒出一道粉色,气得直咬牙,揪着我的衣领,几乎不要命地打我。他扯着我的头发扇我脸,拿着我的头把我往墙上撞。我的肉体因过度的暴力而变得紧绷,我痛得直咬牙,想下意识地咬着舌头让痛感减弱一点,可半点用都没有。他一拳又一拳不要命地砸向我的肚子,我半点求饶都没说出口。

我额头因为撞击而流了一大片血,整个身体都瘫软在地上。两边脸都肿得不像样。可我还在笑。这样的暴力确实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我发出了一点儿微弱难耐的声音,提醒着他:“哥…你给我留的烟疤快消散了…再给我烫一个吧。”

我看到他骑在我的身上,气喘吁吁地,垂着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他的手里染上了我的鲜血,密密麻麻地布满在他的手掌心。他张了张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