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热腾腾的水雾散了出来,她听到弗里茨说:水放好了,先洗澡。
很熟悉。
之前也是这样的流程,做完任务回来,她总是搞得一身狼狈,要么一身血,要么就是一身灰扑扑的。弗里茨不会让她这样上桌吃饭,总是第一时间把她关到卫生间,自己去做饭,等她浑身上下都洗干净了,饭也好了。
但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抱着膝,团坐在浴缸里,任由自己被热水吞没。她没有动作,水声却哗啦啦响着,顺着男人的手臂滑下,穿过他的手指,落在她的发丝上。
雾气氤氲,眼前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像是在做梦,身上传来的触感又格外清晰。
他没有带手套,指腹贴上她赤裸的背,她还没完全从刺骨寒意中缓过来,背很凉,可他的手指更凉,顺着她的脊骨,一节节向下,直到和她一起淹没在水里。
那只手消失在水里,她暂时感觉不到他了,很快,手臂又被他的手掌托了起来,弗里茨垂着头,将她的手摊在自己的掌心,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将她指缝里的血污洗净。
半长的发被束到脑后,几缕侧发随着他的动作滑下来,在他完好的那半侧脸前晃动。
“黑川部确实只带了三个保镖。”
他忽地开口了,声音在水雾中轻轻飘着。
Panboo在听他说话,好像又没有在听。她盯着自己的指甲,想起好像有一段时间没修剪了,前几天在德雷亚斯背上不小心留下过伤口,又被他报复似地咬在了大腿根。
男人看了看她的指甲,放下她的手。
“我买了指甲刀。”
她嗯了一声。
弗里茨托了下她的背,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她下意识就直起了身子。这是他教她洗澡时最常做的动作。
淋浴头洒出柔和的水柱,头皮热热的,他又拾起了刚才说了一半的话:
“但像今天这种会面,准备场地的东家,都会负责将客人送出自己的地盘。”
头发上的泡沫冲掉了,在水面零零散散飘着,Panboo盯着一个一个碎掉的泡泡,又嗯了一声。
怪不得。
“给你传消息的人,反应太慢了。”他轻叹一声,像是在责怪。她皱了下眉,懒得去解释,只是把下巴搁在膝上,继续去看水面上飘来飘去的泡沫。
“而且短时间内,想靠武力从那种人嘴里撬出答案,很难。”
男人显然已经了解了现场情况,他说着,撩起她的长发,指尖滑过她的后脑,力度很轻,带起一片麻痒:
“你要知道,人身上痛觉最敏感的地方,不是腹部、也不是胸腔、头颅。”
发凉的指腹蹭过脸颊,抹掉了差点流到她眼里的泡沫。
“指甲下缘,眼角,大腿根部,口腔与舌根连接处...”
他慢慢地、一个一个细数着,手上动作依旧温柔。Panboo忽地想起了那个特殊处理过,隔音极好的,却依旧透出让人头皮发麻惨叫声的地下室。
直到发丝间再也冲不出泡沫,弗里茨手上的动作才停了下来。
“....下次可以先把人带走,再审问,这样更安全。”
像是在给她的行动做总结。
Panboo不吭声了,她有点烦躁,却不得不记下他所讲的东西,因为那确实有用。
“好了。”
弗里茨又托了下她的背,示意她站起来。
她哗地从浴缸里站起,像在发泄自己的不满,水摇摇晃晃地溅出,打湿了他的鞋面和裤脚。
他并不在意,眉头的弧度没有变化,只是视线落在她赤裸的身体上片刻,很快又侧开了。
他之前不会这样的。
他应该露出习以为常的眼神,像在看一具解剖台上尸体。
Panboo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她忽地浴缸里迈出,任由身上的水珠滑过蒸得发粉的皮肤,滴落在地,也滴落在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