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稀想起那个合欢是鬼树的传说来,不由地心里发毛。

手中的合欢也好似生了触角的百足虫,仿佛狠狠蛰了下她的手心,带来惊悚的触感。

她立马把手心的合欢花抛了出去,慌里慌张地逃开了。

灵媒落空,少年狼王也失去了那些碎碎念的陪伴,很久很久,都没法躲在花后,安静地聆听那些对他而言很有帮助的算法,或是政治经济的举措,或是单纯哼唱的一段小调。

似乎她是有意在避开这处。

淡淡的失落缠绕住他,无需回眸,他已经知道,身后吞噬他的,正是无边无际的孤独与黑暗。

她的声音很好听,清清朗朗,沾了白砂糖一样,清甜却不腻。

语调生动,那么多或起或伏或是陡然落下去的语调,栩栩如生的勾画出一个鲜活明快的少女。

悲愁喜乐,情绪像分明的调色盘。

他只是很安静地想听别人同他说说话,即使这完全是单方面的偷听,即使他不搭话。

有她的声音在,他至少不会囚溺于绝对的寂寞,至少还有道声音陪着他,即使他的父母双双弃他而去。

可是现在,好像也不能够了。

为什么选中她呢?

他一时间才又想起来小圆牌的事来。

对了为什么,她的东西,会出现在王庭的合欢树下?

一日,他忙的脚不沾地,好容易在月亮都快落下的时候,伏案苦干的少年君主终于拉完了一天的磨,倏忽间,竟然又在手边的那朵合欢上,感知到了她的存在。

近乎是本能地,他猝然坐直身子,凑到了那朵合欢前,灿金的眼瞳专注地盯紧。

她的气息很真实,他知道,她也在盯着一朵合欢,只是没有说话。

僵持半晌,她终于开口了。

“是小一,你就是小一。”

他心中一紧,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对面的女孩叫了他的名字。

虽说没人对他有小伊这样的亲切称呼,但是……

他动了动唇,想要出声否定,却很害怕吓到她。

这个女孩,好像藏在合欢中的小精灵,因为始终陌生,素未谋面,所以允许他注入诸多想象,刻画出一个近乎理想的她。

空洞,悬空,却又栩栩如生。

“我不是。”

他终于应声,可那边却没有回应。

猛然间,他想起,拥有术法的只有他一个,对面的女孩根本听不到,或者也听不懂他的语言。

“小一……”哀伤的语调似缠了细密的怅惘,“呜呜。”

伊比利斯·弗格尔桑,已是狼王的他,已经很久没有跑得那样急切。

其实他也并不会在意她的失落,只是、只不过害怕自己丢掉这个消遣的玩具。

他一口气冲到安塔的神殿,找到了牧希神官,那个传授他灵媒之术的狼族巫师,战刀因为惯性铿锵一声,他却站定地敏捷且优雅,撩眼,对牧希神官说:“通讯的意识海,孤要术法。”

沈佳仪揉了揉合欢毛茸茸的脑袋,叹息一声,花茎已经被她捻得有些发软。

她已经是大人了,怎么还会存有这些幼稚的想象?

女孩摇头苦笑,“小一或许还在给我赚大房子呢,毕竟他那么小只,每天干的活也少。”

而后她随手又把合欢丢了。

可就在此时,合欢刚一落地,她所站定的地方就开始哗哗落下叶子和花,她躲,刚站的远些,原本拿出漏花的地方就愈合了,她站到哪里,哪里就开始哗哗下合欢雨,好像是一片乌云,只追着她下雨一样。

“我说”这就很离谱好嘛?

发顶和肩头全是落花,她抬手要掸去,却听见一道很是清晰的声音。

是很奇怪的语言,她听不懂。

但是……

但是……

但是!

她腾得一下红了耳朵。

虽然没听懂,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