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那条人鱼果然没有说谎,那么,他既然能够知道海域里的沉船与宝藏,会不会还知道一些其他的东西呢……

来往的海盗乱而有序、各司其职,脚步将甲板踩得“咚咚”响。将近一个月的枯燥航行让他们骨头都快生锈了,现在正觉得有使不完的力气。

可还没等海盗们兴奋多久,瞭望台上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

“笃”

快活的声响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猛地停下手中的活计,甚至脸上的笑容都没来得及收敛,但已经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高台。

“笃”

第二声。

所有人都在心里默默算着。

“笃”

第三声!

有不明船只靠近!

在海上遭遇未知的东西,常常会带来不可挽回的灾难。即使对方可能看起来仅仅是普通的商船,可如果一旦掉以轻心,便会中了狡猾的政府军的圈套。

连泡在海里的乌里斯都收起了刚刚寻觅到巨大财富的热切心情,利落地攀住垂在船沿的麻绳,三两下就爬上了高高的船头,翻身轻松地跃上甲板。

海盗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将目光聚在了船长身上。

阿加利朝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不要慌张,从上衣兜里取出伸缩式望远镜,向着遥远的海平面望去。

只见一片蔚蓝下,天空与海面相接的地方,一面绯红的旗帜正高调地翻卷飞扬着,宛如一只浴血的鸥鸟,翱翔在天地大海之间。

阿加利下意识眉头一皱。

大副乔戈里走上前:“船长?”

阿加利说:“是血腥玫瑰号。”

乔戈里一听,明显松了一口气。

这片海域离西班牙的管辖范围极近,政府军的无敌舰队赫赫有名,纵横四海未有对手。不知道多少海盗在无敌舰队手下吃过亏,如果正面相遇,乔戈里虽然相信能在船长的带领下顺利脱身,但这对于瓦尔基里号来说无疑也是一次巨大打击。

不过,对面就算不是无敌舰队,但情况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因为血腥玫瑰号也是一艘海盗船。

而且是一艘以截胡、黑吃黑而臭名昭著的海盗船。

最糟的是,血腥玫瑰号的船长与瓦尔基里号的船长素有旧怨,这几乎是海盗们人人皆知的事情。

阿加利收起望远镜,插进衬衣胸前的衣兜里,神色不变,傲然地下令说:“起锚,正常前进。”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是阿加利一贯信奉的话。

海盗们得到命令,立刻分工行动,钩在海底的沉重铁锚被吊起,停留在海面上的瓦尔基里号缓缓地前行起来。

很快,两只船正面相遇。

还没靠近,阿加利先听到了一道浮夸的声音,那语调做作得就像个三流喜剧演员在念着莎士比亚的悲剧台词。

“哦!看看这是谁!这不是我的老朋友阿加利吗!真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遥远的东方曾经有一句话:‘他乡遇故知,人生大喜事’,正是我现在的心情!”

阿加利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血腥玫瑰号的船头,一个身着巴洛克风格礼服,腰间别着佩剑的高大男人正故作矜持地向他行了一个堪称标准的骑士礼。

男人弓下腰,眼睛却直勾勾地锁在阿加利脸上,仿佛阿加利脸上掩藏着什么藏宝图似的。

这个看起来和海盗身份格格不入、甚至在阿加利眼里有些疯疯癫癫的男人,正是血腥玫瑰号的船长克力斯。

阿加利垂下眼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终于还是开口回应道:“克力斯,好久不见。”

克力斯下令让血腥玫瑰号与瓦尔基里号并驾齐驱,此刻两艘船正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平行前进。

“此地对于你,阿加利,我的朋友,应该是非常危险的。”克力斯绯红的头发被规整地束缚在船长帽里,“难道你是又收获了什么好东西,所以才铤而走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