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相对“好”的生活。哪怕是用我自己积攒的零花钱买的东西,它也要用魔法把这些物品变成一堆垃圾。垃圾我还用不用,敢不敢用?即便我用了,也是对我的侮辱。别人吃好的用好的穿好的,我吃被吐了口水的饭菜,用垃圾堆里面捡回来的发臭化妆品,至于衣服鞋子更不用提了,我没什么值得拿出来讲一番的行头。

我的生活仅仅剩下三件事,维持生命,受刑罚和写作。维持生命就是吃脏臭的饭菜,睡在满屋垃圾味道的房间。受刑罚的花样就更多了,猛烈的头痛,路人的骚扰,一下午上十次厕所,腿都跑软;一上午解不出一次小便,肚子鼓得像个球。这些都是我生活中的基本公式,如果哪一天我没有受这些刑罚,反而让我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生命还在继续,刑罚还在继续,我只有用写作发泄。这样的写作就只能是一次又一次的哭诉和呐喊。而魔鬼要的正是这个,它的这本世界名著其实就是我的哭喊声。

这样的生命还有继续持续下去的必要吗?我知道我被魔鬼嫌弃和报复,无论我做什么,想什么,在魔鬼那里我都是错的。魔鬼总能找出一个反例来告诉我我有多么不堪,多么逊。魔鬼得意的说:“看看这个人多么聪明,看看那个人多么温暖,还有旁边那个人多么的高尚。”于是我呢,就变成了既不聪明,也不温暖,更不高尚的破落户。破落户还想用玉兰油?“你只能用垃圾桶里面捡回来的臭玉兰油!”魔鬼大笑大叫。我伤心欲哭,为什么我就只能用垃圾桶里捡回来的臭东西?为什么我就不能过上一种普通人的生活?

魔鬼没有兴趣向我解释它对我的看法。魔鬼唯一的乐趣在于不断给我制造痛苦,然后让我写下一篇又一篇日记。魔鬼喜欢看这些日记,这些日记将把它的阴谋送上执行台,而把我的未来送入地狱。魔鬼未必认为我是个坏人,但它一定认为我是个无用的废材。所以魔鬼废物利用,它把我加工成了一架哭喊的机器。魔鬼每天用鞭子抽我,抽出我的眼泪,血汗,和胆汁,再把这些混合液送到神的面前:“这是您的下午茶。”

既然我已经变成了神的眼泪和负担,我为什么要继续活下去?我活着的乐趣和意义是什么?

实际上,我已经变成了一个符号,这个符号叫做悲惨,可怜和堕落。悲惨的是我的人生,可怜的是我的命运,堕落的是我的人格。而这就是魔鬼制造出来的假基督,假紫微。魔鬼很喜欢我这件艺术品,即便我是假基督,假紫微,但真正是魔鬼一刀一斧刻出来的精致玩意儿。这件精致玩意儿,魔鬼不仅不容许人损害,还要千千万万的百姓来顶礼膜拜。这很可笑不是吗?百姓为什么要膜拜一个假基督,假紫微,就因为这个假基督,假紫微是《红楼梦》里面的香菱?

香菱是一个不知道父母是谁的可怜孤儿,她在贾家做丫鬟,其实是薛蟠的通房丫头。香菱可爱的一面是她不像有的贾家下人自甘堕落,她喜欢向高大上靠拢。香菱没上过几天学,却一心想着写诗。而且她写出来的诗还得到了林黛玉的肯定,认为很好。这说明香菱是一个有慧根的人,她追求的品味是很高的,甚至高到可以和林黛玉比肩的地步。当然香菱的命运也是很悲惨的,她后来落到夏金桂手里,受尽折磨。

在电视剧《红楼梦》里面,香菱被夏金桂折磨致死。但曹公原书《红楼梦》并没有这么写,而是说香菱从此跟了薛宝钗,过上了一种隐居生活。可想而知,薛宝钗是一个有容度而且有保护力的人,所以她才能庇护香菱。这么说的话,香菱虽然是《红楼梦》里的一大悲剧人物,但她的最终结局也许并没有那么惨烈,相反是平安的过完了一生。这算是曹公在写作《红楼梦》时的善心,要是像写晴雯那样,可能香菱的结局就很悲惨了。

看了这么多年《红楼梦》,我觉得最接近我人设的就是香菱和尤二姐,香菱是我的前半生,尤二姐是我的后半生。香菱遇到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男人,拐子,贾雨村,薛蟠都是香菱的克星。尤二姐遇到的女人也都不是什么好女人,王熙凤,善姐,秋桐都是尤二姐的宿敌。而且香菱和尤二姐有相似的地方,就是她们都很柔弱。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