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纭章睁开眼望去,瞧见奶娘林芳将孩子包在襁褓中,熟练地轻声哄着,只可惜小家伙哭声太大,奶娘的声音被盖了过去,压根哄不住她。
苟纭章没忍住,虚弱道:“吵死了。”
听见她醒了,宁芳连忙上前去,眼睛红红地看着她,“郡主,您没事吧?有哪里不舒服?我叫大夫过来?”
苟纭章摇了摇头,接过她递过来的一碗参汤,小口小口地咽了下去。
此时林芳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孩子抱过来,歉意道:“郡主,这孩子实在太有精力了,奴婢哄不住……”
苟纭章朝她伸出了手,将孩子接过来。
她半靠在床头,身后垫着软枕,脸色仍有些憔悴,便将孩子搁在怀里,一只手托着襁褓,另一只手伸出,指尖在孩子粉嫩的脸颊上轻轻地点了点。
“你怎么一点也不漂亮?”苟纭章拧着眉,疑惑道,“我和你爹长得都不差,你怎么……这么丑。”
真是亲娘啊,嘴下毫不留情。林芳哭笑不得,解释道:“孩子刚生出来都这样,再过些日子,长开了才算是真容现世呢。”
苟纭章点点头,轻轻地拍了拍孩子的背,半哄半威胁:“乖,别嚎了,嚎得我头疼,再不停下来,你就自个住一个院子吧。”
孩子似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渐渐消停了哇哇的哭声,一双天真黝黑的眼睛与她对视,泪光亮晶晶的,透着狡黠。
她伸出小手,苟纭章便用食指勾住她的手,带着她轻轻地晃起来,温柔地道:“月亮都起来了,听话的孩子要睡觉了,睡吧,睡吧……”
听她哼着小调,孩子缓缓闭上了眼睛,安静下来,不一会儿就紧紧抓着她的手指睡着了。
烛光下,她眉目柔软,目光亲昵,只是瞧着孩子的眼眸深处,藏着深深的,无人得知的怅然。
第139章 取名字
苟纭恒虽然很忙,一边处理事务,一边上课,但他每日都会抽空,去看一看姐姐和小外甥女。
这日,他命人做的小栏床成了,便让人抬着放到苟纭章的屋子里。
栏床是用最好的梨花木做成,每一根木材都打磨得细腻顺滑,绝不会刺到婴儿娇嫩的肌肤。床里边用金贵的蚕丝柔锦裹着棉花做铺垫,小被子亦是最透气柔和的料子,上边绣着百兽百花,团团簇簇,心意满溢。
十月中旬,天还没冷透,但为了防寒气入体,苟纭章披着厚厚的狐裘,正抱着孩子坐在软榻上。
桌案散落了数个被团起来的小纸团,苟纭章抱着孩子,指引她去抓。
苟纭章一直苦恼给孩子取什么名字,思来想去,想了个法子,让她自个选,选好了坏了都是自己的。
“这是做什么?”苟纭恒疑问,坐到她对面。
苟纭章空出手,将手边的诗经集扔给他,道:“一会儿你帮我看看,她都选中了什么字。”
苟纭章图省事,连一个字都没想过,在纸上写的是数字而已。按着孩子抓的纸团里的数,翻开诗经页数,然后顺着列数,个数,点到的那个字便是孩子的名字了。
苟纭恒愣了一下,看向小外甥女的眼神里有同情,还有爱莫能助的遗憾。
要是抽到什么“猪马牛羊”“威武壮硕”那只能算她倒霉了。
反正将来即使她埋怨,她娘一定会说:都是你自己选的,赖谁?
孩子的小手一捞,抓了一把纸团,咿咿呀呀地朝苟纭章展示,无齿一笑,随后张开嘴,往嘴里塞。
苟纭章眼疾手快,从她口中夺下纸团,交给了苟纭恒。
纸张摩擦的声音沙沙响起,苟纭恒怀着紧张忐忑地心情,翻开书页,顺着往下找,心里盘算着要是选中个不好的字,便只好暗度陈仓,好心给改一改。
毕竟是亲舅舅。
“第一个字是殊。”
“书……”苟纭章问,“哪个书?”
“殊荣的殊。”
苟纭章点点头,放下心来,“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