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黎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才如释重负地挤出一个笑容。

只是,她脸孔更白,因为失血过多而意识模糊。

昏迷之前,她看到一只漆皮鞋从东边缓缓走过来。约莫是个高挑修长的男人,穿西装,接过杨帆递来的一卡片看了眼,不置可否地递回去。

“只是普通的名片,他这人向来谨慎,不会带重要的东西在身上。”男人淡淡,又接过身后手下递来的手绢仔仔细细地擦了擦手。

可那双修长干净的手,到底还是沾了些灰尘。

他皱了下眉。

“是。”杨帆歉疚地低头,看表情,又似是懊悔不该把地上捡的东西递给他。

矮个儿不明就里,只觉得他对此人极为恭敬。

借着月色,悄悄抬头打量了对方一眼。

这一看便有些震住。

这人比他想象中要年轻。和低沉沙哑的声线全然不相符,这是一张非常俊美干净的脸,眉眼修长,气质清俊,仿佛一弯浸泡在冷水中的月牙,不苟言笑,神态威严,让人忍不住顶礼膜拜。

远处传来警笛声。

“老板……”杨帆面露难色。

“慌什么?让刘丛留下处理,你跟我,上房顶。”房建章睃他一眼,率先跨出步子。

杨帆忙跟上,临走前忍不住看了钟黎一眼,心有愧疚。可到底是一咬牙,转身就跟着上了屋顶的直升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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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靳赶到医院时,走廊里一片兵荒马乱。

容凌坐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垂着头,冷白的灯光照在他脸上,白惨惨的,没什么生气。

徐靳冲过去就拽起他的衣领子,几乎是用吼的:“我早跟你说过,你做事这样无所顾忌早晚会出事的!你偏不听!你非要把她害死才甘心是不是?!钟黎倒了八辈子血霉认识你!”

“你早点放了她就不会有这档子事了!”

“顾家跟房家都斗到这地步了你还在这儿儿女情长!她要是挂了就是你害死的!”

骂了老半天见他没什么反应,脸色苍白,额头沁着一层细密的汗珠,时不时去看头顶的红灯,模样倒也可怜,仿佛被摧毁了所有的骄傲,哪里还有半点儿平时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徐靳烦闷地松开他,狠狠踢了脚一旁的长椅。

不知道过去多久,天边已经泛白,这场手术才结束。

钟黎只觉得在床上躺了很久,身体好像浸泡在冰冷的池水中,幽凉沉冷,又好像有一条绳子紧紧缠着她的脚踝,任凭她如何绝望挣扎、扑腾都无力挣脱,魇得翻来覆去,额头都是汗。

朦朦胧胧地听到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唤她,一股大力将她从冷水中拽了出去她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息,情绪在渐渐平静下来。

四周白色一片,是在病房,可能是早上了,窗帘合得严实,只从半开的一条缝隙里透出些许青白色的光。

四周很静,她的手腕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攥着,睡梦里也没有丝毫放松。

她循着望去,是容凌。他趴在床头睡着了,脸枕在一侧臂弯里,可能是梦里的情景不太好,眉头一直紧皱着,可又不比往日那种沉稳凌厉,发白的唇色反而显得有几分无助稚弱。

她定定地坐在那边看了他老半晌,情不自禁地想伸手为他抚平眉头,却不慎牵到伤处,忍不住嘶了一声。

容凌睡得很浅,听到动静就睁开了眼睛,忙起身扶住她:“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我去喊医生……”

钟黎见他神色彷徨甚至有些恍惚,眼底布满血丝,心里也酸楚,说不出的触动。她拉住他,冲他笑笑:“我没事儿。”

他看着他,仍保持着半起身的姿势,确定她真的没事才坐了回去。

两人对视着,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病房里陷入了更诡异的安静。

唯有偶尔微风灌进来,扬起窗前的帘子,屋内忽明忽暗,那节拍,仿佛起起伏伏的呼吸。

他一直握着她的手不愿意松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