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还真挺为我考虑的。”
钟黎垂着头, 假意没有听出他话语里的嘲讽:“我是真希望你好的。”
巧言令色!
容凌在心底冷笑, 但那股澎湃的火气也在渐渐消散。
她确实是很了解他的, 知道他吃软不吃硬。
也知道怎么说话能缓和局面。
只是,这一切此刻都是为了逃离他, 背向他。
他忽然就觉得想要笑,心里有一种凄惶的悲哀,好似秋日枯黄的野草在寒风过境下扑簌簌地抖动。
可万千情绪抵达面上也不过是化为了漠然的表情。
他指骨在桌上很轻地敲了一下。
这漫不经心的一下, 却像是敲到钟黎心里, 她摸不准他的意思,圆圆的眼睛抬起来。
那一瞬的惊疑、害怕、忐忑, 容凌都看在眼里。
哪怕面上强装镇定。
他风波不动:“真为我好,就回到我身边,别的我都不需要。”
其实这句话不算多么强硬,可语气里笃定的味道却仍是让人发慌,一双黑眸微敛,就这么定定望着她。
有种盯住了猎物、让她逃无可逃的局促感。
钟黎知道跟他争执吵架是没有意义的,只好又说:“你只是没有得到、意难平罢了,容公子,容先生,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像我这样的,你招招手不是一大把吗?何必冒风险赔上自己的名声前途?”
招招手一大把?
他心里最柔软处好像被刀尖划过,一寸一寸地剐开,停在那边没有开口。
他确实想不到,经年之后,她会用这种话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见他良久不开口,钟黎到底还是有点不安,迟疑地抬头去看他:“你……你再好好想一想,我真的没什么特别的……”
他没开口,面上如罩寒霜一般,一句话都没有说。
在她想要再次开口劝解时,他终究是别过脸去,不愿再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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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很安静,两边房门都是紧闭着的。
可钟黎总有种大家都在看着她的感觉,每走一步都像踩在云层上。
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真的不用送了。”她驻足跟他道别。
容凌没有说话,侧面望去,脸是冷的,但仔细看,又好像是平静的。
他只是说:“开门。”语气不容置疑。
钟黎咬了下唇,没动。
走廊里重归寂静,谁也没说话。
钟黎忽然就觉得有些生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受他的气。
她的脾气已经算是无可挑剔,可遇到这个人,却好像一切的忍耐和谦让都无济于事。旁人所谓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在这冷面阎王面前通通无效。
后来她还是将门卡贴到门上,让他进了门。
她又跟保姆一样给他烧水、倒茶,只希望大少爷心情好点儿赶紧走。
容凌静静地坐在床边,目光一直留在她脸上,看得钟黎心里毛毛的。他忽然笑了声,手在膝盖上搭了下:“你很希望我走?”
心思被看穿,饶是早有准备,她也不免局促。
“没啊。”钟黎跟他对视。
他盯着她,眼神就这么直直的:“真没?”
钟黎哪儿敢应,含糊地嘟哝了一句“厕所里是不是漏水了,我好像听到声音了……”她前脚刚进,他后脚就进来了,高大的身影如一堵墙。
她没有退路了,四面是坚硬封闭的墙壁,身后是他岿然不动的身形。
她一颗心连同人,好像被关到了一个封闭的盒子里。h
做人悲哀到这种地步,实在没谁了。
钟黎深吸一口气,试图跟他讲道理:“你这样,有想过以后要怎么办吗?”
“你指的是?”
“四年前你不会跟我结婚,难道四年后就会吗?”钟黎抬头直视他,一颗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