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瞻月听完叹了口气,刚才在永安宫门口,华春的劝说和现在于庆的话,她明白,都是知道她曾经被太后许给裕王的尴尬处境,都是真心实意怕她被牵连,希望她不要淌这浑水。
于庆难得叫了句娘娘,可等了许久,却听对面的人讲。
“可是,我真的很担心皇上。”
上书房内,赵靖并没有坐在那方案牍后面,背着手站在堂中,而他对面也站了一个人。
从容貌而言,其实很难看出是亲兄弟,赵端长他十多岁,容貌早已不如他那般年轻,更何况还有数十年的囚禁。
赵端原本长相也周正,只是如今那憔悴的脸庞,因常年困于室内是一种没有生气的惨白,眼圈发青,脸颊凹陷,颧骨凸起,棱角分明,比之十多年前,是一张会让人觉得很阴鸷的脸。
可曾经的赵端,稳坐太子,也是一个极其圆滑的人,脸上永远有若有若无的笑,待人客气,比之赵靖不知道要懂得为人处世多少。
可如今,这光阴不但削去了他的皮肉筋骨,连外面那层面具也给剥去了。
赵端就这么直白地和赵靖对视着,不阿谀奉承,甚至连个好脸都没有。
屋里氛围凝滞,是因为,赵端至踏进这上书房后,一直没有行礼参拜。
上书房门窗紧闭,院中的侍卫太监都给遣走了,房内只有三个人,皇家两兄弟以及领侍卫内大臣孙信,裕王正是他领进来的,缘由自然是孙信要时刻贴身保护赵靖的安危,哪怕对面的人是皇帝的亲兄弟也不例外。
只是一关上殿门,屋内黯淡无光,孙信站在墙角,隐在一片阴影之中。
眼见皇帝与裕王僵持实在太久,孙信不得已才开头提醒。
“王爷,您该给皇上行礼。”
特别今天是赵靖登上皇位后,第一次见裕王,按理按制,赵端都该跪下行君臣叩拜大礼。
站立许久的裕王猛然转过头,眼眶乌黑却像怨鬼一样盯着孙信,他胡茬刚刮了,还泛着青色,薄唇上下一搭,声音不大,却全是怒火。
“狗奴才,想你们孙家也是世代忠臣,你也曾是先帝器重的御前侍卫,如今却成了他的走狗,跟着他狼狈为奸,谋权篡位!”
“放肆!!”
房内一声厉呵,震得人头脑发晕。
孙信连忙跪下,话语急促。
“王爷,不可胡言啊!”
赵靖盯着那张脸,努力压制着脾气,嗓子眼里憋出一点声音。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孙信一手掌着佩刀,一手拉着裕王的胳膊要他一同跪下,却被那大病还未抽丝干净的人猛地甩开。
赵端胸间闷痛,空洞的咳嗽两声,脸因用劲浮现了点诡异的血色,他瞥了孙信一眼,才喘息着回看过赵靖。
裕王看着那依然年轻,却被自己挑拨出怒气的脸,顾不得呼吸不畅,讽刺狂悖地笑了起来,听得孙信好似肺中也被灌了雪水,冰痛抖骨。
“赵靖,你以为我在西行山就什么都不知道?”
“谁不知皇子之中他最不喜欢的就是你,当初查案无奈赏你的吏部、刑部差事,后面欠款缴回大半,还不是说撤就撤?会把皇位传给你?那圣旨谁知是不是你乘父皇病中昏迷,自己编纂的?父皇临了前可是在你的沁夏园!!”
这话越说越离谱了,孙信低着头,声音也在颤抖。
“王爷!!!”
可赵靖阴沉着一张脸,并没有说话,只是手握成拳已在身后略略发抖。
赵端这十多年的苦楚好似寻到了一个发泄口,他继续说到。
“你以为我不知你干了些什么勾当?父皇病重,老五刚从西北领军回来,你不让他面圣,还让丰台大营的人把他扣了!整个京城都被九门提督佟竹筠封锁了,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敢说不是你的授意?”
“当时在父皇榻前,在场的老四老六老九,如今两个加上有军权的老五被你圈禁在宗人府,一个被你收买做了内侍省总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