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家门,才知晓上京乱成了什么模样。宫中出了事,文武百官齐齐入宫,而百姓也知晓这是百官为阻拦圣上攻打南夷。
有的百姓不解,站在街头大放厥词,直言这些个酒囊饭袋龟缩上京,不敢对南夷出兵是因为怕死。
有人听闻圣上要御驾亲征,大声道好,高喊圣祖在世,皇帝英明。
而有些百姓家中有在军中谋生的,知晓眼下军中境况,正唉声叹气直言圣上贪功冒进,为一虚名不顾兵将死活。
两方人各执一词,一个不好便争吵起来,旁边有拉架的,也有拉偏架的,左右都不安生。
花跃庭大步向前,刚拐出一趟巷子,就见前方人山人海,百姓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你瞧他大腹便便,吃得脑满肠肥,往日还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我家中孙儿用的还是迟大人所著的开蒙书册,哪里知晓他都是冒领他人功劳。”
花跃庭闻言心头一紧,赶忙推开身前百姓走上前去。
前方迟甚卿正赤膊赤足、披头散发游走在街上,他本就年岁已大,此时身前身后背着两块木板,上书数条无中生有的罪名。
迟大人一生清正廉洁,唯好饮些黄酒,吃些鱼肉,他这人好口欲,平日也吃不上什么精细的,一块儿五花丢锅中煸炒熟了,再丢些腌制的雪菜进去便能津津有味儿地吃上三五日。
是以这身体虽看着白胖,可到底不如其他精心细养的官员健壮。
走了百十来米,迟甚卿便要吃力地托举下身上木板,以短暂休息。
“这老贪官,打死他算了。”
一身穿粗布短打的少年手中执着一块石头,刚要抬手就被身旁人拉住。
“滚。”
卫铮双目猩红,将那少年一把推开。
花跃庭看不过眼,正要上前去阻止迟甚卿为他解围,却是被卫铮一把拉住。
“老师自己的决定,我们已劝过一路了。”
花跃庭这才发现迟甚卿身后跟了许多穿着文人长衫的学生。
“这是……”
“前段时日老师劝圣上不要对南夷出兵一事,花小参将可还记得?”
花跃庭自然知道,当日迟甚卿与圣上在朝堂之上因“虚名”一事争执,可他未想过迟大人真会走出这一步。
那日圣上所言皆是气话,可迟大人这般做,这一生清名可就算是毁了。
百姓不知个中内情,他们只知晓某年某月,有一名为迟甚卿的贪官污吏在上京请罪游街,百姓不会想迟大人此举背后深意,只会跟风咒骂。
久了,谁又能知迟老的一片苦心?他们只会觉得他罪有应得。
“如此怎行?这岂不是……这岂不是……”
胸中起伏不定,花跃庭忍不住准备再度上前,却又被另一学子拦住。
第215章 太子
那学子也如卫铮一般,一直护在迟甚卿身边。
只他年岁比卫铮要大上许多,如今正满面愁绪,但与卫铮一样的是他同样顶着一双赤红的眸子。
“我们拦过了,可先生说……”
那中年书生忽然哽咽:“先生说事已至此,唯圣上收兵方不算埋没他的苦心。”
“先生说他一生无谓虚名,若如此能让圣上收回成命,他……死而无憾。”
花跃庭口中苦涩,看着迟甚卿蹒跚背影心中蒸腾一丝怒火。
老爷子这是将命递给了圣上,是在以这种方式与圣上抗争,若此时半途而废,那必前功尽弃。
花跃庭看着迟甚卿脚下一趟带着血迹的脚印,忍不住一撩衣摆朝着他行了一大礼。
那中年书生见状,也学着他的样子撩开衣摆跪地行礼。
一二人无声跪地,身后前来护送的学子瞧着皆学做前人模样跪地相送。不过一炷香时间,长街之外便跪了数百位四面八方赶到的书生。
他们不同于寻常百姓,他们自然知晓迟甚卿此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