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喂药,就是多载光阴。
此后,魏玺每一回喝药都是我亲自喂他的。
这一次,当然也不会例外。
我接过宫女呈上来的汤药,耐心地吹凉后,一勺勺喂给魏玺喝。
他本能张开嘴,麻木地喝完这碗药,眼神一直痴痴地凝望着我,连眨眼也舍不得,许久,连眼尾都熬得猩红。
我本以为他会哭的,毕竟,他总是那么软弱爱哭。
但这一次他却没有哭,尽管眼睛红得不成样子,他也倔强地没有流半滴眼泪。
不知为何,我竟松了口气。
他到底舍不得叫我为难。
汤药里头通常混有安眠药效成分,魏玺喝完药不久,便累极沉沉睡着了。
他不肯去榻上睡,执意要赖在我怀里歇息,我拗不过他,便随他去了。
他紧闭着眼,睡颜无邪,宛若稚子一般单纯,我低头看他,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生,他呼吸逐渐微弱,最后,终于断绝了生息。
我再也绷不住哭了出来。
没想到,这一次,哭的人不是他,而是我。
第0010章 称皇10
做一个明君其实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我敏感的身份需要面对的诽谤质疑,更加重了我的压力。
可以说,刚登基的那几年,危机四伏,我日夜殚精竭虑才保住了我的皇位。
我扶持自己的势力,待满朝文武都是自己的人之后,才松了口气。
如今,魏国上下,一半能臣是男子,一半能臣是女子,隐隐呈现分庭抗礼的局势。
但在张笛辞官后,男臣团便隐隐呈现没落趋势,并且在我这个大力支持女臣团的帝王手下,时日一久,他们便逐渐消沉,最终还是服软地为我办事。
魏国苦吐蕃多年,国力逐渐萧条,正是需要一位明君的关键时刻,比起魏玺,我当然更适合做皇帝。
在解决这番难题后,我终于可以把更多精力放到魏国发展上来。
惩治贪官污吏,轻税徭役,派娘子军驻守重要关卡,魏国在多年征战后,终于有了一派国泰民安的景象。
百姓安居乐业,朝臣的注意力久而久之便转向了我的后宫,开始关心起魏国皇家子嗣问题来了。
我便顺水推舟地娶了位凤君入魏宫。
凤君张岫乃是张笛嫡子,我曾拜师张笛,儿时时常出入张太傅府邸,是以,他与我称得上是青梅竹马。
他是位饱读诗书的清雅公子,可惜,我不是与他花前月下的闺中小姐。
我清楚,他便是父皇母后为我挑选的夫婿。
我从来乖逆不顺,却在这件事上罕见地顺从了父皇母后的意思,少时便与他走得很近。
人前,我从来乖巧地唤他“阿岫哥哥”,人后,我却可劲地欺负他。
张笛迂腐,教养出的儿子自然也是十分恪守礼教的,懂得尊卑有别,从不向父皇母后告状。
他是真心实意把我当成尊贵的未婚妻来侍奉爱戴的,每每得了什么好东西,便惦记着要给我。
但我并不稀罕他的东西,每每都是随意抛弃,他见了,也不恼,只是宠溺地摸着我脑袋,无可奈何地笑着叹:“我好似无论如何都讨不了馨儿公主的欢心。”
他不会懂的,我想要的东西是他给不起的,也是他永远不会给我的。我必须靠自己去掠夺。
*
在魏国人眼中,我与张岫恩爱如胶,是举国典范。可我却不以为然。
张岫待我极好,但他不曾真正窥见我阴暗的真面目,是以,这段夫妻之情便好似海上空中楼阁,虚幻又不真实。
从少时起,张岫便总是把我当成娇弱的女子看待,他总说要保护我,照顾我一生一世。
我的反应也从不例外,总是轻蔑一笑,冷冷睨他一眼便转身走人。
笑话,一个只会吟诗诵词、弹琴奏曲的贵公子,手无缚鸡之力还妄称要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