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单影只地看着我背影远走。

“陛下怎么哭了?”坐在床边服侍我汤药的张岫声音响起,唤回我游离的神思。

我倦怠地撩起眼皮,抬眼望去,入眼便是一片朦胧迷雾,我看不清楚,恍惚间,竟将张岫看成魏玺。

可惜,意识十分清醒。

我知道魏玺早就死了,死在我手里,死在我扭曲的嫉妒里,我亦明白,我此生对不起他,竟将对礼教伦常的不公悉数宣泄到他身上去。

然而,他半句怨言也没有。

也许是即将一脚踏入鬼门关,又许是与张岫多年夫妻,临死前,我到底还是对他卸下了心房,意识朦胧,絮絮叨叨地将许多不堪回首的往事说给他听。

除了乍闻孪生亲姐弟乱|伦那段,张岫脸上再没有流露出半点震惊之色。

我倒诧异,问:“你好似半点不觉得意外?”

张岫微叹口气,拿着丝帕给我擦拭汗水,道:“陛下又何必明知故问?”

我沉默了,不再多说话。

是啊,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我其实早就知道魏玺背地里为我所做的一切。

当年,魏玺因为大量服用玉石散,所以性情逐渐变得暴躁多疑,又兼之昏聩无能,害怕被宗亲子弟夺位,所以大开杀戒,可实际上,他不过是为了我将来登上帝位铺路,铲除异己而已。

魏玺做皇帝时,下的最后一道秘旨,便是命令张笛辅佐我登基为帝,张笛忠君爱国,纵使君王无道,他又如何能够弃君王于不顾?

但他又无法抛却陈见静心辅佐于我,便只能辞官隐退。

魏玺退位后搬到偏僻寝宫去住,日夜等我去看他,我却懒待分出多余心神在这颗废弃棋子身上。

毫无底线的偏爱换不来两情相悦,甚至换不来半刻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