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1 / 2)

就像此刻,阮秋色面前这幅画上一样。

这画上的桌椅书架,一应陈设,和他们在朔州居住的那间小院里别无二致。作画的笔法她亦是熟悉到了极点,一笔一划都被她千次万次地练习过。

那鹅黄柳绿的衫裙是阮清池头一次买给她的女装,原是八九岁女童的短打,落在这画上,却改作了十几岁少女喜穿的襦裙。

画上的豆蔻年华的少女是她,却又不尽然像她。阮清池失踪时她不过十来岁,还没长成这画上眉清目秀的少女情状。这画,应是他凭借着自己的想象画的。

他走的那天声音冷硬,连头都没有回,却又是用什么心情对着画纸,想象着女儿长大后的样子,一笔一划地细细描摹出来?

阮秋色不知道。她只是愣愣地站着,任由盈满眼眶的泪水无声地滚落下来。

这房间的主人,会是失踪近十年的……阮清池吗?

“谁?”

船屋另一头,那一展屏风之后,突然传来了一道人声。

听到那声音的瞬间,阮秋色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高高抛起,又无依无凭地落在了地上。那声音很年轻,低沉清朗,有些许熟悉,却一定不是阮清池。

她心里飞快地回忆着这熟悉感从何而来,突然像是抓到了零星的线头,牵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可能。她犹疑着问道:“你是……贺兰?”

那屏风后原本还有些衣料窸窣声,像是那人正在午睡,忽地被她惊扰,才穿衣准备出来。听到她这样一问,那人动作忽然一顿,片刻的静默后,他声音冷肃地开了口:“你是何人?”

熟悉的感觉骤然消失,阮秋色浑身一凛,不可控制地颤了一颤。

卫珩的声音曾经也是很冷的。但他的冷是因为对周遭的事物漠不关心,就像高山之上的霜雪,你不去触碰,便没什么危险。可这屏风后的人声音里的冷冽像是把尖锐的刀子,透着淡淡的杀意,迫得人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音色确实极像贺兰舒,但这样肃杀的口气,她从没在贺兰舒口中听到过。

“我……我是范昀公子带来……”阮秋色鼓起勇气开了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买东西”几个字咽了下去,“……带来喝茶的。”

阮秋色脑袋里正转着纷繁复杂的念头。船市的主人为什么会有阮清池的画?他也是朱门的人?可阮清池是秦先生他们那边的,与青州这边水火不容,又怎么会赠画给这人?而且还是她的画像?

就在这样一团糟乱里,她却还记得范昀说过,这船上不能提“买卖”。屏风后的人若真是船市之主,想必也是看重这个规矩的。

那人没立刻回答,阮秋色却觉得他审视的目光似乎能穿出屏风来,在她身上戳出个窟窿。

“那他就没告诉你,”那人声线沉沉,“二楼的房间不得擅入?”

“没、没有。他说我可以四处走走的……我、我也不知道这间屋子不能进……”

在那人凛冽压迫的气场下,阮秋色只觉得周身的空气都透着凉意。她有种夺门而出的冲动,又惦记着想问那幅画作的事,只好胆战心惊地接了他的话。

“这样啊……”那人沉吟道,“那让我想想。”

阮秋色颤颤巍巍道:“想、想什么?”

“想想怎么处置你。”那人平平静静道,“我做事很讲规矩。从前没人敢擅自闯入这房间,我也没来得及立下规矩。但有了你这个先例,今后我便要加一条了。”

“加一条什么?”阮秋色心头突地一跳。

“都说了在想。”那人一哂道,“‘擅入者死’什么的,听起来有些呆板无聊,你说呢?”

阮秋色什么话也不想说。但这位显然不是个善茬,她只好硬着头皮开了口:“我……我觉得既然是无心之失,应、应该罪不至死吧?”

“至于的。”那人语气平淡,说出的话却极为冷硬,“过失就是过失,哪分有心无心。你既然惹了我不高兴,非死不可。”

他轻轻巧巧地判了别人死罪,还饶有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