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自己要笑活了。

听说人死后最后消失的是听觉。

十八岁的秦铮，陪我走完了最后这一程。

人死后是一片虚无。

可我怎么感觉自己还没死透。

我这一生的片段在脑海中放映，就像做了一场梦。

12

「滴、滴、滴滴滴。」

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按掉闹钟。

等等，两断一长的闹钟，是我中学时期的起床铃声。

我猛然清醒，从床上跳起来。

闹钟上显示「2010年8月21日」。

我跑去书桌上看日历，最新的一页写着「二零二零年八月二十一日」。

我捏了自己一把，疼。

不是在做梦。

现在的我，是十八岁的陈春杳。

八月二十一日，我和秦铮争吵，分手，我买了一张车票远走他乡。

秦铮死于十八岁，我死于二十八岁。

现在一切都没发生，我不能再让悲剧重演。

我火速冲到衣柜前，把短裙全都拿出来扔掉。

秦铮正好开门进客厅，「这些裙子好好的，扔掉做什么？」

另一个时空中，我和秦铮就是因为短裙爆发的争吵。

晚上要参加学校的升学宴，我想穿短裙，秦铮不让，一言不合我们就吵了起来。

一件很小的事情，却改变了我们的人生走向。

第10章

「你不是不喜欢我穿短裙吗？」

秦铮把裙子从垃圾箱里拿出来，「我不干涉你的穿衣风格，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这条，你打了好几天工买的，这条，抽奖送的，你还高兴了好几天。」

他把裙子一条条叠好，「实在不喜欢这些的话，我带你去买新的。」

我的眼眶有些湿润。

习惯了沈之曜的冷淡，忽然被人放在心上，就像久旱逢甘霖。

秦铮抹去我的眼泪，「这么感动吗？」

我靠在他的怀里抽泣，「大禾，你真好。我要买十条裙子。」

秦铮笑着轻抚我的背，「好了好了，不哭了，就算是一百条一千条，我都给你买。」

「你去看会儿电视，我去煮饭。昨天你说想吃糯米丸子，我今天多做一些。」

电视放着，我的视线却牢牢锁在秦铮身上。

秦铮侧过头，朝我比了个飞吻。

我做了个接收的手势，粲然微笑。

秦铮的手机铃声响了，他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木木，帮我接。」

是秦铮好兄弟张佑打来的视频电话。

「哎，春杳啊，你帮我问问铮哥这手机真的要卖吗？里面文档他没删干净。」

张佑一脸姨母笑，「你知道文档里面写的什么吗？木木爱吃、木木爱喝的、想和木木做的一万件事，还有啊，还有好多情书，足足写了七万字呢。」

张佑把摄像头反转，对着桌上的手机。

我愣住了，那个手机正是我从沈之曜那里拿来用的那个。

13

秦铮端着铁锅走到厨房门口，「帮我告诉张佑，文档我已经导进新手机了，把老手机里面的删掉就行。」

连接十年时间缝隙的手机，最初竟然在秦铮手里。

张佑说，手机里有七万字关于我的文字。

带我穿梭时间回到现在的，是秦铮的爱。

秦铮放下锅铲跑过来。

「怎么了木木，怎么又哭了？」他抱住我，「不哭不哭，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