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煜只是冷着脸,手臂一抬,轻而易举就让她够不着。他两根手指捏着那枚脆弱的心形信纸,眼神像在看什么肮脏的东西,嘴角绷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然后,在昭意惊恐的注视下,手指用力

“嗤啦!”

薄薄的信纸在他指间被瞬间撕成两半!接着是四半、八半……浅蓝色的碎片像凋零的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在他脚边。

“你凭什么管我!凭什么撕我的东西!”巨大的委屈和愤怒冲垮了理智,她冲他哭喊,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江煜猛地弯下腰,那张因为暴怒而显得格外冷厉的脸逼近她,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他黑沉的眼睛里翻涌着她完全看不懂的疯狂暗流,像压抑着随时会喷发的熔岩。他盯着她泪湿的眼睛,一字一句,带着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强硬:

“就凭我是你哥!”

……

手腕上那灼人的钳制力道猛地一松。

昭意像被烫到般倏地收回手,紧紧攥成拳藏在身侧,指关节用力到发白。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得肋骨生疼,分不清是因为眼前这令人窒息的压迫,还是因为脑海里那个少年江煜撕裂情书时暴怒的脸。

她抬起眼,眼底最后一丝波动也被强行冻结,只剩下坚冰般的冷漠和疏离,直直刺向俯身在她面前的江煜。

“问完了吗,江警官?”每一个字都淬着冰,“如果问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江煜维持着俯身的姿势,阴影依旧笼罩着她。他垂在身侧的那只手,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狰狞地暴起。他死死盯着她,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仿佛在艰难地吞咽着什么滚烫的硬块。那双深黑的眼睛里,风暴在咆哮,几乎要冲破那层强行维持的冰冷外壳。

昭意不再看他。她撑着冰冷的桌面,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她只想立刻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空间,逃离眼前这个人。

就在她转身迈步的瞬间,身后传来他嘶哑紧绷的声音,艰难地挤出两个字:

“昭……”

后面那个字还没出口。

昭意脚步猛地顿住。她没有回头。只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在屏幕上迅速划开。

她手臂向后一伸,将亮起的手机屏幕,直直地、几乎要戳到他眼皮底下!

屏幕的光映亮了他瞬间惨白的脸。

那上面,赫然是一张清晰无比的电子图片盖着鲜红印章的户籍注销证明。姓名栏里,“江煜”两个字,冰冷刺目,如同墓碑上的铭文。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毒的冰锥,带着一种残忍的快意,一字一句,清晰地钉入死寂的空气:

“法律上,我们没关系了,江警官。”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在凌迟:

“不必再‘关照’。”

时间凝固了。

那张户籍注销证明的图片,像一道惨白刺眼的闪电,劈开了江煜强行构筑的所有冷静壁垒。他高大的身躯猛地晃了一下,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当胸狠狠击中。脸上最后一丝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瞳孔骤然缩紧,又猛地放大,里面清晰地倒映着屏幕上那冰冷的“注销”二字,仿佛那两个字正带着倒刺,硬生生地剜进他的眼球。

一股灭顶的剧痛从心脏炸开,瞬间席卷四肢百骸。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一个完整的音节都挤不出来。垂在身侧的拳头捏得死紧,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青筋在惨白的手背上虬结暴突,像下一秒就要挣破皮肤炸裂开来。高大的身躯僵硬地钉在原地,微微佝偻着,仿佛那冰冷的电子证明不是显示在手机屏幕上,而是化作了一根烧红的耻辱柱,将他从胸膛贯穿,死死钉在了这间冰冷审讯室的地板上,鲜血淋漓,动弹不得。

昭意没有再看他一眼。她收回手机,指尖划过冰冷的屏幕,锁屏。那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