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弘相信他?继续做太子的话,妹妹也会用同样的忠诚辅佐他?这个?异母的大哥,但这样事情会变得复杂很多,不提外戚臣子,单单大姐就容不得他?重用妹妹比大姐多,大姐来找他?闹,他?会头疼,大姐改去跟妹妹争,既会给妹妹添乱也会寒了妹妹的心,所以让妹妹辅佐三弟是最合适的,没有人敢欺压新帝的嫡亲妹妹,也没有人能逼迫三弟委屈妹妹,这点上三弟比他?更坚定。
他?能预见?的,父皇必然先于他?预见?到了,且想得比他?更长远。
这一年父皇的冷落疏离便是给他?的提示,今日父皇严惩方济却没有深究他?们姐弟的罪状便是给他?一个?请辞的台阶,如果他?贪恋太子之位故作糊涂逆着父皇行事,如果他?先寒了父皇的心,父皇也将?不会再对他?与大姐心软,因为方济只是贿赂大姐的第一个?官员,父皇有心彻查的话,问他?问杨执敏,都能问出?另外几个?。
秦弘做不好储君,是因为他?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又?被亲情掣肘,但他?的心从来都如明镜一样,国事家事他?都看得清清楚楚,看得清却断不了,如今他?要放弃太子之位了,可以一口气?把那些繁杂的政务、父皇的期许、江山的压力都抛开,只琢磨请辞这一件事,秦弘便能明白父皇的种种苦心。
这几个?月他?头疼发作盼着父皇来看看他?却怎么盼也盼不到一个?人在夜里默默流泪时?,父皇应该也是难过的,所以才?会在他?日益消瘦时?,父皇也添了更多的皱纹和白发,所以今日他?与大姐在大殿上跪地认罪颜面尽损时?,父皇的哽咽与失望也都是真?的,但凡他?能做好这个?太子,父皇都不用承受手?心手?背必须选出?一面去割肉的痛苦。
脸上突然多了轻柔的碰触,秦弘回神,对上了妻子怜惜的双眼。
他?笑?笑?,接过妻子手?里的帕子,自己?擦了不知何时?又?落下来的泪。
吕温容并不觉得这样的丈夫软弱,她宁可他?哭出?来,也不想他?一个?人憋在心里。
放下帕子,秦弘长长地呼了口气?,笑?着贴上妻子的额头:“请辞的事有我,只是接下来一段时?间要辛苦你了。”
在大臣们那边,他?早就没什么太子的威仪了,无论是他?一次次让杨执敏配合大姐的时?候,还是监国期间他?为了王叔讨要的战马请严锡正去吩咐兵部尚书又?一次次因为国事发作头疾的时?候,所以他?已经做好了迎接被废之后必将?承受的闲言碎语的准备,温容却不一样,她是成国公府的贵女,她嫁给他?之前之后都没有任何可诟病之处,她只是受了他?的连累。
吕温容抱着丈夫的腰,与他?交心道:“没什么辛苦之说,如果不是父皇提携,我们吕家不会有如今的富贵,如果没有你,我也只是一个?听?起来身份高贵其实生在乡野的普通民女罢了,能够生在父皇开国之初,能得到这样一番造化,我心满意足,不求其他?。”
秦弘亲亲她的额头:“你不觉得苦便好,等出?宫了,可以的话,我也陪你去看看远近的山山水水。”
三弟的清闲日子,亦是他?羡慕向往的。
吕温容喜欢这样的畅想,但她还是要提醒丈夫一件事:“你我想要的日子,未必是铮哥儿想要的。”
丈夫放弃的不单单是他的太子之位,更是铮哥儿曾经触手?可及的帝位江山,就像当初丈夫也是君臣们心中不二的太子人选。
秦弘才?轻松没多久的心头立即又压过来一层浅霾,他?并未忘记妹妹因《南巡游记》贤名满城时?,铮哥儿望向妹妹的怨恨眼神。
以防妻子心疼铮哥儿,秦弘直接将话说明白了:“他想要的,也不是我想留给他?就能留下来的。”
他?主动配合父皇请辞,还能凭着一份父子情与三弟的手?足情当个?富贵闲王,也留铮哥儿一个?亲王的爵位。
他?赖着不走,待父皇定下他?们姐弟祸乱朝堂的重罪,等着他?们姐弟两家的可能都是幽禁或废为庶人。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