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祈的声音越来越响，嘶哑的嗓音带了些许哭腔，面上的泪渍已经快干涸，又淌下新的泪珠来。

就连他病的都要死了……师兄留给他的也只是背影。

少祈哽咽着喘息，“没有一次……你没有一次……对我说过喜欢我……那我为什么……不能走……”

裴昭用力抓紧少祈的手，他终于怒吼了一声：“你不能走！”

“我凭什么不能走？裴昭！我他妈不欠你的！”

“你欠我……”

裴昭失去了所有理智，他甚至想直接将少祈掐死在这里，让他闭上这张该死的、突然就伶牙俐齿起来、只会伤人的嘴。

可是他的手掐在少祈的脖子上偏就是没有力气。

在他仅剩的一点理智下，他一点点都舍不得伤到少祈。

却不知道少祈的手腕已经青紫，却不知道少祈已经疼到面色发白呼吸急促。

少祈跟他犟到底，“我欠你什么了？我欠你什么了？！”

裴昭却只是盯着他，一双眸中显露出来的，分明满是恨意，嗓音却也委屈起来，“你欠我……”

“我欠你什么了？！你说？！”少祈歇斯底里的吼叫声快要穿破裴昭的耳膜，“我欠你什么了？！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啊？！你说啊！！！”

裴昭说了什么，但他的嗓音沙哑低沉到叫少祈听不清。

少祈只听见了前三个字你不该……

这三个字瞬间将少祈心底的所有怒火点燃，他整个人就像是即将冲上去撕裂猎物脖子的豹子，“我不该？我千不该万不该对你说喜欢！我千不该万不该为你一句话割了自己的耳朵！我千不该万不该为你当了杀阵！我千不该万不该……”

为你杀人……

为你跪长阶……

为你一步一叩首……

为你断了手筋脚筋……

为你失了颜面……

少祈一想到这些心口就疼的说不出话来。

最后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裴昭我没有……我没有对不起你的……也没有欠你的……从来都没有……”

他再也无法直视裴昭那双黑沉沉、面对他永远盛满怒意的眼睛，现在的他根本无法承受被心上人厌恶的痛楚。

可是他的这副模样落在裴昭眼里却成了心虚。

成了少祈丢弃他逃亡后的心虚。

他笑了一声，掐住少祈的下巴，迫使人直视他的双目。

“你欠我。”

少祈失望至极的望着他，只能无奈的问：“我欠你什么了？我不知道……你要告诉我……你要说啊……”

“佛陀山，你弃我而逃，是你欠我”

“南山域都，你将我一人留在那处苦苦挣扎，是你欠我”

“猎场之上，你一剑封喉杀了我爹，是你欠我”

“鸿蒙山中，你放出万千恶鬼杀我子民，是你欠我”

裴昭像是毒蛇一般在少祈的耳边吐信子。

“少祈，你欠我太多了，多到数不清。”

少祈看着裴昭眼中的痛恨、厌恶，在刹那间他所有的希冀瞬间支离破碎。

“我……”

他在脑中回想佛陀寺，回想南山域都，回想猎场、鸿蒙山……

可除了佛陀山，其他的字眼对他来说都那般艰涩难懂。

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出师兄到底在恨他什么。

更不明白师兄那句“你弃我而逃”是什么意思。

他……什么时候……逃过……

少祈的脑袋闪过一阵白光，那些字眼好像都成了一个个场景，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

他再次看见了佛陀山自己握着金剑杀死几位妇人；看见了南山域都师兄浑身是血苦苦挣扎的场面；看见了猎场之上自己握着灵剑划过一位年老男人的脖颈；看见了鸿蒙山上自己站在高空，蔑视众生，一只只恶鬼从他身后飞出，屠杀无辜百姓……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