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撞上同样材质的檀木案几,发出沉闷地轰鸣声。
江念棠如梦初醒,急急收住眼前泛起的蒙蒙白雾,眼眸一垂一起间,将震惊与悲痛被囫囵埋在眼底。
她轻吸一口气,极力控制住暗哑潮湿的声线,压住嗓子温顺道:“一切听夫人安排。”
交叠在下的右手不自觉紧握成拳,指尖深陷掌心,力气大到刚愈合的食指尖再度流血,这刺心的痛让她勉力维持表面的镇定。
江夫人对她的知情识趣很满意,脸上有了一丝笑意:“我知道你是个听话乖巧的好孩子,这么多年我看在眼里。正巧昨日我向老爷提起将你记在我名下,他同意了。找个好日子将你的名字在族谱上挪一挪,从此你就是我江家二小姐。你的生母生养你有功,我替老爷抬她做贵妾,从此咱们母女齐心,光耀门楣。”
这话看似在抬举江念棠母女,实则警告她,她的母亲还在江府做人质,若是江念棠对江家存有异心,江夫人随时可以对付她母亲。
江念棠听明白了,顺从地福了福身,“多谢夫人厚爱,为您分忧是我的荣幸。”
江夫人夸道:“小嘴甜的,难怪丹儿喜欢你,把你当亲姐妹。”
章嬷嬷唉哟一声,朗声笑道:“二小姐怎么还叫‘夫人’?”
江念棠立刻改口:“谢母亲。”
江夫人更满意了。
“你打扮得太素了些。”说着,她随手扯了发髻上的镶金红宝石镂空牡丹簪递给旁边的章嬷嬷,示意送过去。
江念棠双手接过沉甸甸的簪子,跪下拜谢。
“快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生母。”江夫人处理完江念棠嫁给废太子的事,还要赶去安抚她的宝贝女儿。
江念棠不知道是怎么走回房的,她的脚像踩在云端,没有一步是落到实处。烈阳照在她身上,后背却无端出了一身冷汗,热风吹过,宛如冬日浸没在冰湖般寒凉。
路上有人和她打招呼,她看不清是谁,也听不清她们说了什么,只是依靠本能颔首微笑回应。
最后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在人前哭出来,于是便硬生生凝住眼里的泪,指尖再度陷入掌心,这一次,却感觉不到疼。
浑浑噩噩地打开房门,屋内阴冷的风迎面撞过来,江念棠猛地从云端坠入泥地。
她想起来了,顾焱死了。
江念棠像是梦醒了般,双手交叠死死捂住口鼻,牙关紧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