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立冬转头,看保姆穿得严实,以为要出门买菜,忙起身说:“吴阿姨,菜我去买。”

“我这是要回家了,不是去买菜,跟你打声招呼就走。”

“……”吴阿姨也要走了吗?

经过这阵相处,屋里一切细节连政都看在眼里,郝立冬并没有把保姆当外人,吴万云突然要离开可能会失落。

他思忖道:“你吴阿姨太久没回家了,想回家看看。”

“是啊,”吴万云附和,“我儿子下个月放寒假,在外地上大学,我和孩子他爸打算过去玩一趟。”

吴阿姨肯定会离开,郝立冬早有心理准备,却难掩失落。正好要去买菜,连政回房挑了件羽绒服给他穿上,又给他裹上围巾,说:“走吧,一块儿送送。”

两人一路将保姆送上出租车。

这一别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面,郝立冬扒着车门向吴万云道谢,感谢她对母亲的悉心照顾。吴万云没忍住湿了眼眶,“立冬,你要好好的啊,以后没事上阿姨家来玩,就在郊区南桥那块。”

“好,我记住了,谢谢吴阿姨。”

“哎哎,快跟你哥去买菜吧,好好的啊!”

“嗯!”

望着汽车远去,与母亲有关的好像都在慢慢消失,郝立冬继而想起那位走了快十八个年头的母亲,连政当初在医院说不认连卓这个弟弟或许是真的,也真的讨厌卓舒兰。

如果他生母不是第三者,大哥现在一定有个很幸福的家庭。

“风大,甭看了。”连政拥着发呆的郝立冬往公交站走,“上超市逛逛,给你买点零食,我下午没什么事儿。”

公交车还没有来,郝立冬犹豫着,小声问连政:“哥,你想不想你妈啊。”

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连政母亲自杀的事一直记挂在他心上,他想了解自己出生之前的那些过去,可不管说什么都是在揭人伤疤,怎么能这么不懂事。

“很少,”连政语速慢下来,“但今年想过她几次,因为你。”

“我?因为我吗?”

“嗯。”

相拥而眠的这些夜里,连政偶尔会想,自己为什么对郝立冬产生了欲望,为什么享受郝立冬的依赖,为什么喜欢抱着郝立冬睡,又为什么想和郝立冬建立更亲密的关系。

可能在医院里看不得郝立冬受伤,怕郝立冬抑郁的那刻起,从可怜这小子开始,他就放不下了。

连政清楚关系一旦建立,意味着要对这个年轻人以后的人生负责,不是一年两年,是未知的好多年,或许是一生。而他,真的能跟另外一个人走一生么?

他不确定,但也不想就此放手。

“立冬,我妈因为心理创伤患上了抑郁症,我那时候岁数小,不知道她其实已经很痛苦,痛苦到忘了给我准备新年礼物,可能也忘了我这个儿子,所以我跟她吵了几句嘴。”

郝立冬等着,可连政没有再说下去,只说了句:“我当时挺浑。”

将已知的细碎片段串联,他心疼得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有因才有果。

“哥,你别自责,你那时候还是个小孩,你也不懂。”

“我确实自责,不过她解脱了就好。”远处公交驶来,连政掏出兜里硬币分了两枚给郝立冬,又说,“我十二岁以前一直挺浑的,知道卓舒兰为什么跑南城生孩子么?我知道她住哪儿,也去过她学校,她怕我弄死她肚子里的孩子。”

郝立冬:“……”

连政想想也是报应,他还不至于作恶杀人,纯粹想给点教训,那小婴儿自己倒夭折了,多半也是讨厌卓舒兰,不愿意来这世界。

“车来了,走吧。”

“啊,哦。”郝立冬心慌地跟上,有点后悔答应连政去北城过年了。

不应该心软的,大哥就算一个人至少有他奶奶陪着,万一自己在北城出了岔子怎么办?

保姆一走,连政和郝立冬的同居生活正式开启。

逛完超市回家一起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