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大哥也没用,忍着吧。”
三个多小时后,飞机平安落地南城,郝立冬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走时还残阳西落,到南城已是黑压压的一片天。
“真是谢谢你啊大哥,多亏有你,我这么快就到家了。”他诚心道谢,又热情地绕到连政前面,“行李我给你拿,你先歇会儿,我去问问哪儿有叫车的,打车送你去酒店。”
“回来。”连政叫住郝立冬,“我叫了车,先送你回家。”
“啊?你刚到南城,怎么叫的车啊?就别跟我客气了。”
“跟我过来。”
“……”
连政身高腿长,郝立冬就愣了几秒,被甩开一大截。他迅速追上去,对在异乡轻车熟路的连政是满脑子问号,想问又怕连政嫌他烦,在飞机上就够麻烦人的,还差点尿人家身上,不能再讨人嫌。
出了机场,走进一条完全不熟悉的专用通道,郝立冬看见前方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有个男人候在车旁,连政径直朝那人走去,接过对方手中的车钥匙,对方还服务周到地替他将行李搬上车。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有钱人的生活,他实在没想到。
汽车一路往北,途径熟悉的路段,郝立冬急忙道:“大哥,就这儿停吧,不早了,你快回酒店休息。”
“我开车的时候,不要打扰我。”
郝立冬立刻闭嘴不吱声了,转头去看窗外,等连政开到他住的城中村路口,才出声:“大哥,到了,里面汽车开不进去。”
“先别下车,有个情况我得确认下,”连政靠边停下,问郝立冬,“你妈只是想见一见连卓么?有没有别的想法?”
“……”郝立冬被连政一针见血的问题问傻了。
连政继续道:“我弟确实是抱养的,但他们母子相认需要做亲子鉴定,我个人觉得有些麻烦,也不打算做。就按你说的来,他以志愿者身份去看望你妈,明白我意思么?”
郝立冬不太明白,只明白了连政话里背后的意思:连卓是连家的孩子,没必要和不相干的生母相认。
志愿者身份是他想的缓兵之计,他私心也不希望母亲与连卓相认。
“没听明白?”
郝立冬摇头:“没有。”
“这事儿比较突然,连卓暂时接受不了,同意过来也是在我的施压之下。他最多待一周,我尽量劝他多去看看你妈,这次过后,我不希望两家再有牵扯,”连政再次问他,“明白了么?”
“哦,明白了……”郝立冬也这么想的,可话从连政嘴里说出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我听连卓说,他上午跟你道过歉,你原谅他了?”
“没有原谅,只是不想跟他烦了。”一说到连卓,郝立冬就极度不快,他如实说,“我知道你们家有钱有势,就算报警也没用,我本来不抱希望了,大哥你愿意帮我,我心里是感激你的,所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跟他计较。”
“行,那谢谢你。”连政将车门解锁,“回家吧。”
郝立冬开门下车,背包的时候,见连政靠着座椅似乎很疲惫,又向他保证:“大哥你放心吧,这事过后,我不会跟你们家有牵扯。”
连政转头看着郝立冬的眼睛,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走在狭窄昏暗的小巷子里,郝立冬不受控制地,暗自与连卓比较。连卓有妈妈,他也有;连卓有个帮忙善后的好哥哥,他也有。林春涛是他过命的好兄弟,他用不着羡慕连卓。
人各有命,没什么好羡慕的。
郝立冬翻出包里的钥匙,开门回租住了三年的老平房。屋里静悄悄的,他轻手轻脚地放下包往里屋走,黑暗中突然“吱呀”一声,右手边那屋的门缓缓开了,又“咔哒”一声,暗黄的光线透过门缝照进屋子,一只枯瘦的胳膊从门缝里伸了出来。
“是立冬吗?”
“是我,”郝立冬走过去推开门,“妈,我吵醒你了。”